終於,寧澹離開了。
鄭熙再回頭看看寧澹離開的方向,躁動的心緒下,是茫然的震撼,和複雜
的酸楚。
原來,從前一直是他自顧自地誤會,自作多情,以為沈遙淩會被辜負,以為他還有機會。
但不論如何,他感受到了寧澹的敵意。
雖然不知由何而生,卻很清晰。
想到這裏,鄭熙的心,又飄揚了起來。
不見得有多少惱怒,甚至,原本消沉的意誌反而昂揚了幾分。
寧澹,把他當成了對手!這難道是說明,沈遙淩曾經在寧澹麵前提起過他嗎?所以,才使得寧澹感受到了威脅?
鄭熙不由得又幻想了一會兒,沈遙淩提起他時,會說些什麼,會如何形容他?
但想著想著,卻又隨即意識到,她會提起他,這種可能性,根本就不大!
然而就算不是這樣,寧澹對他的敵意卻是真的。
放眼望去,整個大偃,能與寧澹匹敵的也沒幾個人,他鄭熙能算一個!
這要是讓父親知道,絕不敢再說他一無是處。
鄭熙從鼻腔裏哼出一口氣,莫名其妙地大笑兩聲,鼻腔中回上來的滋味,卻是自我安慰的苦澀。
他用笑聲掩蓋了落寞,收拾收拾紛亂的心情。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大喝,幾個眼熟的府兵朝著他這邊趕來,要捉拿他。
鄭熙來不及多想,拔腿便跑,方才那場對話,也散在了風裏。
一年以後,寧、沈兩家大婚。
婚儀熱鬧非凡,整整忙碌了幾日,沈遙淩一早醒來時,還有些怔怔。
她盯著床帳發愣,頰邊熱燙,寧澹的手心撫了上來。
“在想什麼?”
他低低地耳語,手上慢慢地加力,想把她拉過去交吻。
沈遙淩已經習以為常,含著他的唇瓣親了親,歎了口氣。
“也沒什麼,就是……”
“嗯?”尾音繾綣。
沈遙淩搖搖頭,又按了按耳洞。
“就是感覺耳朵裏還在嗡嗡作響,好像還有鞭炮聲。”
寧澹沉沉地笑了。
“這幾日,實在是吵鬧!”他嘴上幫著數落。
耳畔全是鞭炮,眼前全是大紅綢緞,處處都是喜字……他心裏其實不覺得煩,甘之如飴。
“是啊是啊。”沈遙淩心有戚戚,卷了卷被子,密密地蓋住脖頸,壓在下頜底下,嘟囔,“我非要好好歇個幾日不成,一點也不想動了。”
身後,撐坐起的寧澹身軀僵了僵。
他們都身居要職,成婚休假,來之不易。
這幾日不斷迎來送往,好不容易有了兩人獨處的時間,他已為餘下來的假日做好了滿滿的打算,沈遙淩卻變成了小豬……
罷了,再多的打算,也抵不過她一句話。
寧澹思忖片刻,暗暗搖頭,重新躺了下來,環住她的腰際。
沈遙淩已經卷成了一條被子蟲,對寧澹的心思自然是毫無所覺,正要闔眼重新拉睡意回來切磋切磋,頸後又被人一下一下地輕吻。
“這幾日都在榻上歇息,也好。”
沈遙淩睜眼警覺,腦中還在思考,寧澹輕車熟路,衣衫和被褥磨蹭一陣窸窣,清晨的光暈又變得濃稠。
大清早,他顯得多了幾分溫和從容,一波接一波,不太激烈,卻也沒有給人留下思考的空隙。
直至緊要關頭,他攬著她的脖頸重重地吻,要退出去。
沈遙淩下意識地抬腿攔住他,寧澹未有所料,一聲悶哼,看向她,瞳眸愕然瞪大了幾分。
“乖囡?”他音調越發喑啞,甚至輕輕發顫。
“呃。”沈遙淩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似乎,有歧義,“我不是那個意思!”
寧澹忍得額角隱隱透出青筋,仍然耐心地望著她。
“我隻是,”沈遙淩險些要說不清,“哎,沒必要呀。”
寧澹仍然望著她,似是不解。
沈遙淩搖搖頭,抬手撫上他的麵頰,聲音輕了幾分,“你知道的,我們……又不會有孩子。”
最後一個音,她抬腰半起身,吻進他唇間,寧澹無法再克製,箍緊她,春水交融。
唉。
沈遙淩閉上眼睛,掩去無聲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