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換了稱呼。
他不願在旁人麵前那麼親近地提起她,被別具心腸的人聽見她的名字,他會不高興。
最好不相幹的旁人都稱她為侯主,隻有他能叫她的名。
鄭熙本就滿腹不快,聽見這番炫耀,更是滿腔苦澀。
垂頭訥訥,幹幹應了聲:“噢。”
寧澹視線微垂,滿是審視。
仿佛提醒:“這是件好事。”
鄭熙心中越發窒悶。
雖然當初在聽聞沈遙淩與寧澹要一同前往西域時,他便已想過今日的場景,可,到了當真麵對的這一日,還是有些難堪。
更何況,寧澹這是在跟他要祝福?
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鄭熙憋了半晌,終究還是吐出一句:“祝你們,年年有今日!”
寧澹聞言,皺了皺眉。
“這句不行。我與玉安侯,往後一定是越來越好,更勝今朝。”
鄭熙瞪了瞪眼睛,但還是忍住了,憋氣半晌,臉紅鼻子粗地別過臉,重新說了句:“那就祝你們開心無憂。”
誰料,寧澹又搖搖頭:“不夠誠懇,再說。”
“你說什麼!”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更何況是嬌生慣養的鄭家大少爺了。
鄭熙隻是因為自己受了挫心情不好,又被寧澹的氣場壓製著,所以之前才虛他,可要是仔細想想,他有什麼可怕寧澹的!
鄭熙怒氣上湧,膽
子也壯了起來,氣憤道:“寧澹,你不要太離譜!”
寧澹好似全然不知他何出此言一般,神色頗為無辜地望著他。
鄭熙氣得發抖:“你很得意嗎?你不過,就是仗著沈遙淩先看上了你,你以為你們能走多遠?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
寧澹麵色端凝,肅然提問。
“我這種人?什麼樣的人?”
鄭熙發泄了一通,終究是有些怵,嗓音降了些,嘟嘟囔囔道:“高傲薄情,自私自利。”
寧澹思忖,原來他在旁人眼中,是這般模樣。
他又發問:“那麼,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
鄭熙眸光閃了閃。
在這一瞬,他想到的竟是自己的母親。
他看著自己的母親十數年如一日地仰望崇拜自己的父親,即便明明知道他後院新人層出不窮,外麵也從沒斷過花花草草,也依舊死性不改,每次歇斯底裏地同父親吵完,第二日,又雨過天晴。
可是這樣的一份情誼,有什麼必要存在這麼久呢?就好比非要在爛泥上蓋高樓,最終,隻會一無所獲。
不適合的兩人,不如早早分開,好過受百般折磨,美其名曰是成就自己的情意,其實是自找苦吃而已。
鄭熙微微澀然,開口道:“自然是能夠寵她,疼她,讓她萬事不用操心,也無須爭搶什麼。”
寧澹聽罷,點點頭,又搖搖頭。
鄭熙疑惑:“你什麼意思?”
寧澹的神情中,有著勝券在握。
“你說的不錯,但,身為玉安侯,她要的不隻是這些。我能給她所有需要的,也會陪她做所有想做的事,不會再給旁人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隙。”
鄭熙怔怔。
寧澹向來惜字如金,此時卻還沒說完:“還有,你搞錯了,是我先傾慕她,從最初到以後,我的心意都比她隻多不少,用不著她來纏我,我會像水鬼一樣地纏著她,我們之間,從沒有過旁人,也絕不會有這個可能。”
寧澹抬起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道:“我和她,自然會長長久久。你就不要多想了,當然,你可以看著我們有多幸福,可若是你還想做點什麼……”
寧澹話音微頓,捏在鄭熙肩上的手多加了幾分氣力。
鄭熙立刻慘叫,要不是寧澹沒過多久就放開,他幾乎要覺得,自己的肩膀已經被捏碎了。
他捂著痛處狼狽退開,一抬頭,對上寧澹蘊著點點寒芒的目光。
霎時,喊痛也不敢了。
鄭熙閉上嘴。
天爺,寧澹跟他說這些做什麼?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難道,他是什麼很閑的人,非要在這裏聽他描述他們有多麼情深意篤?
還有,為何寧澹盯著他,像盯著一個犯人?
他、他又沒幹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