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木下飛機後打開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電話那頭何媽媽的聲音是沙啞的，何木也聽到了白事上吹吹打打的聲音，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安慰媽媽，然後急急忙忙地穿過人群直奔搭乘出租車的地方。
機場坐出租的人還是很多的，何木雖然心裏焦急，卻還是趁著要排隊的這點時間整理了一下自己。
臨到上車的時候，何木接到了表妹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我媽他們都已經先回去了，我今天請了假，秋要明天才能回家，明天我們一起回去。”
“我剛下飛機，上出租車了，等會兒就到，你現在已經到家了嗎？”
“我也還沒有到家，不過也快到了。”
“好，等會兒到再說。”
“嗯。”
然後兩人同時沉默，但也都沒有掛斷電話，何木就舉著手機默默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程陽的呼吸聲透過手機聽筒有些呲呲的聲音，緩緩的輕輕的聲音，慢慢地，這聲音就變大了起來，變得粗重變得壓抑。
“……我不想相信。”
何木鼻子一酸，之前好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唰唰地往下。
“我也是。我還想著，外公能看到我們結婚呢，外公都看過雪姐結婚了，還看過雪姐的寶寶了，怎麼能不看看我們呢？”
兩人隔著手機各自垂淚。
晚上接近十二點了，何木和程陽機械麻木地洗漱然後躺倒在床。
何木這算是第二次經曆，而這一次，卻讓她更加難過。
她費了不少心思給外公外婆準備的那些養身健體的吃食，明明效果都已經出現了，外公甚至再次杵著拐杖散散步了，怎麼就這麼突然地……
何木腦袋裏塞滿了各種雜念。
這一覺睡得不好，房間的窗台外是一棵大樹，何木睡的位置剛好能直直地看著那樹，她就一直盯著瞧啊瞧。
看啊，這樹沒變，這房間也沒有變，外公外婆身體好起來了，我是真的認為我做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樹葉間漸漸地有光透過來，天開始亮堂起來了，何木的腦袋沉甸甸的，眼皮子也是，這個時候她終於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沒有睡多久，客廳裏的電話鈴聲大作，程陽接起電話，原來是大舅媽的三弟，雪表姐的三舅舅，何木她們也跟著一塊兒叫三舅。
“木姐，快起來了，三舅說他接到秋了，我們收拾好東西下樓去等他，他接我們回去。”
何木撐起身子。
“好。”
何木的東西是收拾好了的，她也隻起床洗漱一番就好了，程陽在她的幫忙下收拾好了一書包的東西，還幫程秋也收了一件外套一條長褲，回去以後肯定是要守夜跪經的，要穿厚些。
收拾完，程陽管了水電氣，鎖門，走人。
剛到樓下，三舅的車就進來了，嘀嘀地響了兩聲喇叭。
她們趕緊上前去，坐進車裏，程秋和程陽坐後邊，何木坐在了副駕駛上。
何木坐定前看了一眼程秋，果然，眼睛和程陽的一樣紅。何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洗漱的時候她就從鏡子裏看過了，也是紅腫的，昨天在飛機上哭過，下飛機了繼續哭，上出租車了還哭，晚上的時候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努力隻讓外公多得了一年的壽命，眼淚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