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杉頓時愣住。
到達天懷山莊的時候,幾乎下了一個冬季的雪突然停了,寒風吹過幽靜的山穀,發出的聲音如同厲鬼的慘叫。
守門的弟子顯然認得李木錦的馬車,看了一下之後沒有阻止,大手一揮便讓他們進了門。
從山莊的大門而入,是一座由白色石壁砌成的高台,高台上修了三條通到,分別通往山莊的三處寢院。
左邊為莊中弟子的寢居,中堂為主殿,右側的,才是莊主的住處。
此時夜色已經將整座山莊籠罩,白色的石壁在黑暗之中仿佛森森白骨,常杉閉上眼睛,她可以感覺到暗處那股蠢蠢欲動的陰氣,但是放眼看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李木錦引著兩人朝自己的廂房走去,邊走邊解釋說道:“父親脾氣不好,入睡之後不喜被人打擾,因此院中入夜後一般都無人走動。”
常杉打量了一下四周,天懷山莊雖為習武之地,但李莊主的住處卻顯得優雅別致,小湖涼亭,長廊果樹,倒是一樣不少。
“少莊主夜深未歸,李莊主也不給少莊主留盞燈嗎？”常杉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突然說道。
李木錦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我爹從來不管我,以前我娘在的時候倒是會,現在,我也就習慣了。”
“李夫人是什麼時候過世的呢？”顏墨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他手上提著一盞夜燈,映得他的眸光熠熠生光。
“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時距離新年還不到一個月,本來她的身子已有好轉,大夫說,應該能撐過這個冬天的。”
李木錦語畢,腳下的步子已經停了下來,看向常杉,“常姑娘,今晚你就在這裏歇息吧,廂房簡陋,但下人日日打掃,倒也幹淨。”
常杉微微欠身,“多謝少莊主。”
李木錦回以一笑,說道:“我聽說今日父親從飛雲觀上請來了赤茗道長,就住在南院裏,明日常姑娘若是見了….”
“我等隻是尋常人家,路遇少莊主,少莊主慈悲,憐憫我等無家可歸,收留幾日而已。”常杉輕聲打斷了李木錦的話,李木錦聞言,嘴角笑意更濃,“正是如此。”
顏墨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能和常杉睡一個房間,而且那李木錦還把他的房間弄得和常杉隔了好遠,他想起李木錦望著常杉那溫和的眼神就覺得不忿,看到常杉對他微笑的樣子他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不,不行,漫漫長夜,他可不能就這麼幹坐著！
想到這裏,顏墨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打開窗戶,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憑著記憶,他穿過長長的走廊,正思度著常杉的房間是哪一間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聲響。
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如同被人剪斷了舌頭,隻能從喉嚨之中發出難聽的聲音。
顏墨回頭,不由被嚇了一跳,隻見那人隻有到他腰間高,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粉色棉襖,瘦的隻剩皮包骨頭的臉上通紅一片,上麵有幾道傷口此刻正往外冒著血水,兩條淩亂不堪的長辮子耷拉在胸前,嘴裏正咿呀咿呀說著話。
說實話,顏墨第一次看見這麼醜的...人。
沒錯,眼前這個能讓見到她的人隨時尖叫起來的東西,確實是個人,但距離成為鬼魂也不遠了。
因為她身上所剩陽氣已經不多,加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如果不醫治可能兩天之後就會一命嗚呼。
顏墨對她並不感興趣,抬腳就準備繼續走,那小姑娘卻伸出骨瘦如柴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失去舌頭的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但看她的眼神,倒是有幾分癡癲了。
顏墨蹙眉,正想把她一腳踢開,卻聽見前方房門被人打開了。
顏墨看去,卻見常杉已經走了出來,她身上隻穿著入睡的中衣,白日裏挽起的頭發此時披散在了肩上,那道傷疤依舊蜿蜒在臉上,顯得小臉蒼白不已,一雙大眼中一片幽深,看到自己和腳下那個小姑娘時一頓,道:“你腳下的是個什麼東西？”
顏墨原本已經伸出的腳頓時停住,忍住那小姑娘頭發的油膩,麵作慈祥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憐愛地說道:“你沒看到嗎？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常杉嘴角抽搐,隨即朝房內走去,“那你繼續,我回房睡覺。”
常杉的門剛關一半卻被人伸腳頂住,她還未作反應,一團東西已經被那人扔了過來,砸在了她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