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後,江南迎來了一場雪。
賀玉棠拎了一籃紅果給小桃兒吃,小桃兒饒有興趣的用樹枝在雪地上寫字。
“枯悲大師來了賀府,我與他交談了幾句,他果然是世外高人,三言兩語,就讓我茅塞頓開,若是他能指點我一番作畫的技巧,那該有多好。”
語氣裏,是深深的不甘。
枯悲大師是個高僧,還是聞名四海的畫師,他遊曆到了南陵,因為二哥所作的畫甚得他的趣味,便來賀府做客。
那枯悲大師與賀二交好,賀玉棠不好意思拉下臉麵去求人。
小桃兒耳朵豎起來,把他的話都聽了進去。
大年初四那天,小桃兒一大早的才回來,身上的裙子都爛了。
賀玉棠質問她:“昨晚不在,你去哪兒了?身上還弄成了這樣。”
小桃兒推脫:“我不小心摔倒了。”
賀玉棠還要在盤問,有小廝來報,說是枯悲大師要來造訪,立刻歡天喜地的去迎大師了。
枯悲指點了一番他的畫作,嘖嘖稱奇:“難不成你們賀家的宅子是蓋在了靈府上?怎麼賀家兒郎一個個的,都是如此的有靈氣。”
枯悲大師對他的畫作竟是格外看重,賀玉棠欣喜不已。
自那之後,學習更加刻苦,心裏積鬱的那些苦悶一掃而空。
隻是有一天,他途經花園子,聽到兩個丫鬟湊在一塊說話。
他認出,那是落雨軒的靈犀。
靈犀憤憤不平吐槽:“小桃兒的手段可是不容小覷呀,初三夜裏,專門在二少爺跟前跌倒,二少爺心善,將她帶回落雨軒上藥,可她卻死纏爛打,硬是在二少爺的書房磨蹭了一整夜。”
“二少爺傍晚時分才和枯悲大師飲過酒,醉的跟什麼似的,她竟也好意思賴著不走,不知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這話像一道驚雷,瞬間把賀玉棠的怒火激起來了。
他想起初四造成看到小桃兒衣衫襤褸的樣子,難道是初三夜裏,她與賀二糾纏在了一起?
她怎麼能與賀二有了首尾?
她是他的小桃兒,難道就連她也要被背叛自己嗎。
回到降雪苑,小桃兒一臉笑意迎上前來,卻被賀玉棠陰沉的臉色嚇退了半步。
“初三晚上,你去了哪裏?”
小桃兒咬著唇,垂下了頭:“我去了落雨軒。”
賀玉棠揚起手,給了她一巴掌。
小桃兒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
“我打聽清楚了,枯悲大師和二少爺一見如故,我便想著去求二少爺,讓二少爺替你引薦一番,可是初三那天,天太冷了,傍晚時分,我不小心跌倒,正好遇見了二少爺。
二少爺把我帶回落雨軒,找了個老嬤嬤給我上藥,我因為有事求他,才賴在那兒的。”
又慌張的解釋:“二少爺喝醉了,伏在書桌上睡覺,我不敢隨便叫醒他,便一直守著,等到他清醒才開口求他。
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刹那,涼意席卷全身。
賀玉棠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所以初四枯悲大師來拜訪我,是因為你去求了賀二?”
所有的意氣風發全部褪去,被賀二遮住光芒的陰影再次襲來。
他還是隻能做賀二影子下的無名之輩!
他知道小桃兒是為了他,可是嫉妒,憤怒,屈辱,不甘,種種情緒像無邊的黑暗,吞噬掉了他。
他怒吼著,讓她滾出去跪著。
小桃兒去院子裏跪著。
他則騎著馬,去了春風樓,生平第一次品嚐著醉酒的滋味,春風樓美人無數,他攬了幾個美人,醉的一塌糊塗,也沒有行事,隻是摟抱在一起睡覺。
次日醒來,頭痛欲裂,身邊的女人使勁往他身上湊,那股子香粉味嗆到他了。
賀玉棠推開她們。
“什麼時辰了?”
“別管什麼時辰,總之,三郎你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推開窗,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昨夜便一直沒停下的鵝毛大雪,覆滿南陵城。
有美人拉著他回到了床上,屋內的碳火讓房間裏暖如春。
他的手指忽然不受控的痙攣了下。
有小廝推門進來。
賀玉棠問他:“小桃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