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希望主任在劉書記麵前多多美言,這一次在楮運鄉調研的事還望多多包涵!”謝海波小聲對方東說。
“不過這件事情,楮運鄉實在是太過於荒唐,一定得整改。這種事要不得啊,劉書記親自協調安排的資金怎麼也敢挪去發工資?!再怎麼困難,縣裏也得想辦法,書記掛鉤點的工作做不好,市五套班子領導會怎樣看?”方東打著哈欠說道。
謝海波看方東確實困了,便起身告辭,方東送到電梯口,看謝海波進了電梯,才折回房間,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陳樂壽見劉揚帆去了青島,趕快叫阿書安排幾個人到市委辦,看如何改抓緊時間修理三樓衛生間。阿書安排了工頭老李上來。陳樂壽對老李說,既然改那就索性改好,這個衛生間嘛,僅一排兩個蹲位,起碼保證兩位領導一起上廁所時夠用,但這蹲位的方向不對,從易經來說,不利於拉大便。老李聽不懂這上廁所怎麼和易經八卦扯上了鉤。陳樂壽隻得說:“那我們就來演示一下,你按我說的做。”老李朝前一步踏上東頭那個蹲位,按照常規頭朝西邊蹲了下去。陳樂壽也站到西邊相鄰的另一個蹲位上,說:“按常規蹲吧,我的屁股對著你的頭臉,雖然我們之間有一塊矮矮的隔板,但總是對你不尊重。怎麼辦呢?我必須扭過身來,臉向東而屁股朝西,與你相對而蹲。”老李還不理解,問道:“你為什麼這樣蹲?”陳樂壽說道:“按五行論,東屬木,木克土,大便屬土,屁股朝東,不利下便,要想通便順暢,隻能朝西。”
老李這下聽了個大概,說:“實際上就是把兩個蹲位的方位倒過頭,讓頭對頭,屁股各朝一邊。”
陳樂壽拍著手,從蹲位站起,說:“就是這麼簡單。還有,就是頭頂上再加一層防漏,衛生間裏的材料我要把關一下。兩天之內搞清楚,沒問題吧?”
老李又瞅了瞅,納悶:這樣一來,西邊的人是通便順暢了,東邊的人不還是頭朝西屁股朝東,照樣不順暢?管他了,領導咋說就咋幹,隻要付工錢就行。旋即哈哈大笑:“小菜一碟。”
陳樂壽聽老李這麼一講,心裏一樂,這老李,無意之中也幽了一默啊,小菜一碟?這是什麼地方?嗬嗬!
陳樂壽文化程度雖不高,但經常以易經專家自詡。不僅如此,對佛也是極為虔誠。每年正月初一,回到老家清城縣楮運鄉鄭家村,村裏金冠寺的第一柱香都是他燒的,他甚至還花了5000元,在金冠寺捐建了一根柱子。
其實,陳樂壽的出身還有個傳說。陳樂壽的母親十分善良,那時陳樂壽一家還不住在鄭家村,而是在離鄭家村還有30公裏的隻有一棟房屋的自然村。一天,一位風水先生路過他家,大汗淋漓,陳樂壽的母親端了一碗茶水給這位先生,並在茶水上撒了幾個穀殼,先生大惑不解,問為何。陳母說,茶水熱,怕你嘴燙了,放幾個穀殼,讓你喝茶時吹吹,不會一口倒下去。先生大為感動。第二天、第三天風水先生故意兩次試探陳母,都是路過陳家,陳母依然不厭其煩地給先生的茶水裏放幾個穀殼。先生深感陳母的善良,又看陳家單門獨戶住在山凹裏,便生了惻隱之心。問陳母,最希望兒子今後能幹什麼。陳母答,最大的願望是當官。風水先生說,那好,你偷偷地把陳家祖墳都挖了,把骨頭都撿起來,我有辦法讓你兒子當官。陳母見風水先生長得仙風道骨,肯定有些功力,就按先生的要求把祖墳挖了取出了骨頭。風水先生又叫陳母蒸了一籠糯米,然後把骨頭磨成粉,和糯米拌在一起,揉成一團,用木匣子裝起來,又用繩子一頭綁在腰上,另一頭綁在懸崖的鬆樹主幹上,從陳家屋前的懸崖吊了下去,然後把木匣子放在懸崖的岩石縫裏。這個縫正好可以放一個木匣子。風水先生放好後,上了崖頂,又砍去了鬆樹。這樣,誰也下不了懸崖。
當時陳樂壽已在楮運鄉當通訊員。此後三年,陳樂壽死了兩個弟弟,這兩個弟弟都在家裏務農,陳母哭得死去活來,連續幾年都在找這位風水先生算帳,但一直找不著。直到陳樂壽當上了市委副秘書長,這位風水先生才敢露麵,主動找到陳母。陳母拿著砍刀要和風水先生拚命。風水先生正色道:“你那兩位兒子沒有死,老大如何當市委秘書長?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家要出官嘛。”陳母想想也是,自己確實說過這話,又想這位風水先生自從做了這件事後,家裏除了死了兩個兒子,其他方麵都挺順的,就不和風水先生計較了。不久,老太太過世了,臨死前,把這來龍去脈和陳樂壽說了。
陳樂壽大感驚異,此後對易經八卦就興趣了起來,不時還向這位風水先生討教,儼然成家。當然,傳說歸傳說,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問陳樂壽,陳樂壽玄玄乎乎,隻說天機不可泄,不可泄,讓人聽了更覺神秘。
劉一蕉幾日辛苦,把關於加快海洋強市建設的意見起草出來了,先交給任南行審閱。任南行說:“等劉書記回來後看有什麼新的精神再修改吧。”就把稿子放在自己的辦公室。劉揚帆回到海川的第一件事就問方東,稿子是否寫完了。方東又問劉一蕉,劉一蕉說已提交給任南行。待劉一蕉重新從電腦裏輸一稿送給劉揚帆,劉揚帆一頁一頁翻了下去,麵部表情越變越難看,方東知道這稿子肯定過不了關了。
劉揚帆說道:“這麼多天,寫出這種稿子出來,你們不知青島市是怎麼幹的,任南行都沒看嗎?”
“稿子已經給他了,他說等您回來再……”劉一蕉惴惴不安地說。
“扯蛋,時間那麼緊還要等我回來改,也太沒有時間觀念了吧!”劉揚帆憤憤地說,“這些資料你們拿去,再修改,明天一定要提交給我。”又順便將考察青島的主要經驗作了簡要的通報。劉一蕉刷刷地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著。
劉一蕉領了任務出去後,方東將楮運鄉芹梅村的情況作了彙報。劉揚帆拍了桌子,罵道:“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這10萬元錢還是省農辦主任看在老同學麵子上支持掛鉤村的,總也得幹些事出來。我掛鉤的村尚且如此作風,這個鄉其他工作呢?這個鄉書記得嚴肅處理!你給謝海波掛個電話,將我的意見告訴他,處理結果要反饋,被挪的資金要追到位,開墾800畝的任務,一畝也不能少,我就不信有政策給群眾,群眾會發動不起來。”方東聽劉揚帆說完,趕緊退了出去,心想這一次劉揚帆的口氣比先前都硬得多,不知是何緣故。
方東從劉揚帆辦公室出來,便去了劉一蕉辦公室,劉一蕉正在修改關於加快海洋強市建設的意見,已改了好幾頁。方東坐到劉一蕉對麵,一頁一頁看下來,又作了些修改,兩人改到下班時間,總算把“意見”改出來,叫周見把稿子給劉揚帆送去。
謝海波接到方東電話後,緊急召開了常委會,通報了楮運鄉弄虛作假的情況,對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分別給予嚴重警告處分,並將繆平調離楮運鄉,到縣委宣傳部任主任科員。謝海波又給方東掛了電話,通報了處理結果。方東將清城縣的處理意見報告了劉揚帆,此時劉揚帆已看完“意見”稿,笑道:“這一稿不錯了,盡快寄給李紹傳書記的秘書,他那邊也急著用呢。”方東這才知道省裏追這個稿件追得緊,劉揚帆才急了起來。劉揚帆說:“清城縣楮運鄉弄虛作假的事必須以市委的名義通報各縣(市、區),望各縣引以為戒。”
謝海波給謝才來撥了手機,告訴謝才來,繆平被調到縣委宣傳部任主任科員的詳細經過。原來繆平是謝才來的表弟,也是在謝才來的關照下從縣委宣傳部副部長的崗位調到鄉鎮任黨委書記的。聽罷謝海波的介紹,心裏窩了一把火,罵道:“方東也真不是東西,我對他支持那麼大,他居然在背後捅我表弟一刀。”謝海波也罵了一陣方東,說在關鍵的時候捅了清城縣一刀,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後安慰謝才來,說:“過一陣子再調個好的單位吧。風口浪尖的,避一避比較穩妥,對方東這種人要有長期的謀略。”
任南行在辦公室坐了大半天,又接到謝海波的電話,了解了方東在清城縣調研發現劉揚帆掛點村出現問題,也十分氣憤,猛喝了一口水,覺得又有了尿意,便到了三樓的衛生間,覺得這衛生間修一修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是蹲位發生了變化,原來兩個蹲位是屁股對著頭臉,現在是頭對著頭。心道:陳樂壽這小子這回辦事情算是動了腦筋。看完蹲位,又沒了尿意,便折回辦公室,給陳樂壽掛了電話,表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