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地鐵一號線上。
褲兜裏的手機嗡嗡振個不停,寧晏左手牽著行李箱,右手抓著拉環,胸前背著黑色雙肩包,。
在他右手邊的大叔雙手插兜,仗著人多不會摔倒,每次地鐵起步都肆意地往他身上擠。
他在鬆手然後被大叔擠倒,和無視這個催命電話之間選擇了抓緊吊環,好在手機調了振動,不至於太過歡快。
這位大叔已經這樣來回靠了他最少五次,如果他是個女孩子,現在完全可以大叫耍流氓。
坐到第8站時,寧晏的右手肌肉已經開始緊繃酸脹了,他盯著這位大叔發福的腮幫子,說道:
“我這個人肉靠墊您靠的還舒服嗎?”
大叔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象征性地站直了身體,雙手依舊插兜。
“如果你還想保住頭上的假發套。”寧晏又懶懶地開了口,“現在就伸出你的右手,抓緊你禿頂上空的吊環”
禿頭大叔被一個小孩這麼說,麵子有點掛不住,回頭對上寧晏不太和善的臉,有一種對方會說到做到的直覺,他默默按照指示伸出了右手,自己抓住了吊環,硬是在沒有活動空間的情況下,挪開了半步。
下了地鐵,寧晏第一時間打開胸前的雙肩包,檢查電腦有沒有被擠壞,這是他擁有的最貴的一件物品。
筆記本是高考後,孟叔資助一萬多給他的買的,加上一年的的學費,還沒跨進大學校門,就已經負債累累了。
如今就要步入大三了,學業和生活的雙重壓力,讓他無法與正常同齡人那樣無所顧慮。
確定寶貝疙瘩毫發無損後,寧晏摸出手機,不用看也能知道是李勇洋打的催命電話。
回撥過去,那邊立馬就接通了。
“晏哥,怎麼還沒到啊?我在這小麵館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直接說你麵都吃了兩碗我還能信。”寧晏拖著箱子往外走,外麵下起了毛毛雨,傘塞在行李箱,他沒有多餘的手撐傘了,“最多五分鍾就到了。”
三分鍾後,李勇洋在小麵館的角落裏,瞅見了門外的寧晏,先是衝正在下麵的老板說道:“牛肉麵,不放蔥!”
然後給寧晏揮揮手。
店老板疑惑,他家麵有那麼好吃?第三碗了都!高興得他牛肉都給多放了兩片兒。
寧晏把行李箱靠牆邊放著,書包還是挎在胸前,他撥了下潮濕的頭發,在桌前坐下了。“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經不起你這麼催。”
胡胖麵館,他覺得這個名字特別襯李勇洋。
胡吃海喝的胖子。
“我想給你介紹一份兒兼職。”李勇洋把麵前的兩隻空碗推到一邊,“就我一直在兼職的便利店,老板特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有多牛……哎,就他!”
寧晏隨著李勇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小麵館裏牆麵上掛著一台小電視,音量很小。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采訪,而被采訪的主人公,他今天剛見過,他摸了摸褲兜角落裏被揉成一團的紙。
“他叫賀景年,以前隻知道他的繁星便利店有很多家連鎖,最近才知道他不僅有便利店、酒店這些,還是特別出色的建築設計師……”李勇洋說了半天,沒發覺寧晏已經走神。
“他叫賀景年。”孟叔遞給他資料的時候,也是同一句話。
孟叔要他盯著的這個人,就是賀景年,青年才俊,業界翹楚,也是十五年前丟下他,自己跑了的哥哥。
孟叔這兩年讓他做的事全是替人要債,他見過形形色色的老賴,撒潑打滾的,裝可憐的,真可憐的,裝橫的,真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