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黑白抉擇(2 / 3)

她咬了咬牙,攀著情根君,逆著煞流回到樹幹邊,蹲下身,探入一條靈樹根莖上。

瞬間,一股血氣沿著肌理滲入骨頭縫中,燙得現實的身軀也在不停哆嗦。

她竭盡全力將識海保留在這兒,終於如願感受到散落在周圍的記憶——

都是之前不曾看過的。

甚至是近來發生的事。

她聽到風輕在對司照說:“你未過門的太孫妃,柳扶微,本是我的道侶,妖靈飛花。我的道侶,可還稱你的心,如你的意?”

正是她最懼怕的一幕。

命格樹都在發燙,像司照崩壞的心。

她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然而下一刻,她聽到他說:“微微就是微微,她不是任何人。”

被倀鬼圍攻的司照抬腕抹去嘴邊的血,直身麵向風輕:“妖靈也好,道侶也罷……我隻知六道輪回,眾生芸芸,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柳扶微。”

柳扶微的心仿佛被什麼緊緊地握住。

風輕默了片刻:“是麼。可惜無論她是誰,無論哪一世,她的情根都不是為你而生,左殊同對她而言才是最無法割舍之人。”他意

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左殊同又何嚐不是呢?如果不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是墮神的轉世之軀,又何至於拚命地將她推開。”

後一句話於她猶如驚雷,她瞬間會了風輕話中的意思。

左鈺……當真是風輕的轉世?

司照道:“那又如何?”

“你看,這才是你的真麵目。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如若是真,賭局早該結束。是你自己占有欲作祟,你為了一己私欲,拋卻了你身為救世主本該堅守的仁心。司圖南,你既已自毀,也必將毀她。所以……”風輕道:“你的仁心,還有微微,我收回了。”

這僅是亂象中第一個記憶碎片。

第二幕,她看到司照站在鑒心台之上,望著偌大的左殊同畫像,一念菩提珠盡碎。而後他在馬車內為她塗抹傷藥,看著她胸口的契紋,自嘲道:“也許……賭輸,本就是我的宿命。”

柳扶微難以置信。

早在這時他就知他已然輸局。

即使如此還要和她大婚麼?

她所不知的殿下的另一麵,徹底鋪陳開——

包括他一次次過度守護,一次次夜半三更為她輸送功德。

衛嶺都忍不住勸阻:“殿下這樣會否保護得太過?經文可以讓柳小姐自己來抄嘛,全由殿下代勞,一旦養成習慣……”

司照沉聲:“等她習慣了,就會更離不開我……唯有如此,她的心,才有可能離我更近。”

那段時日她根本抑製不住對殿下的依賴,也是因為……殿下存心而為?

畫麵倏地一轉,是他被奪情根之際,在湖底深處,原來司照一度握住了她奪脈望的手。

柳扶微一直以為當時她能夠奪成情根,是她出其不意,想不到殿下已然察覺到她的意圖!可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手,甚至主動回吻她。

他竟是……故意憑她奪走自己的心!

回憶如卷軸紛遝而至,再往前,甚至還有他中了情絲繞後,無數次放下的金針……

每一幕都令柳扶微的心神持續震顫、沉溺。

直到視線停在罪業碑前。

無字的罪業碑現出他的未犯之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七葉大師道:“若不生情,可免此罪。”

但司照還是決意下山,他戴上一念菩提珠,臨出天門前,又一次被七葉大師叫住:“那位闖入山門的女子,正是破壞天書之人吧。”

司照慌神一瞬:“師父。”

“你可知,能進罪業道碎天書者,命途多舛乃是定局?”

“若帶她回山,可否改命?”

七葉大師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此女,隻怕你帶不回來”

“徒兒答應師父,當堅守本心,順應自然。”

“罷了。凡塵諸事皆有命數,為師本不當過問。”七葉大師喟歎一聲,揮手,“去吧。”

下山後,司照找到了他的表弟:“蘭遇,我想找一名女子。”

“啊?女子?長得什麼樣的?”

“身著桃衫,頭係紅綢發帶,名叫……扶微。”司照道:“扶搖的扶,微光的微。”

最後一幕碎片砸來時,柳扶微內心的震撼,刹那衝上了頂峰。

她終於禁不住靈樹的炙烤,手縮回來,人還在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心域底下一個人聲響起:“你都看到了?”

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忍不住傾身往下,底下是渾濁漆黑的心海,她依稀看到一道人影,被黑暗模糊了棱角,似血肉模糊的臉孔。

“殿下。”

“如果你想被我的心魔吞噬,大可再往前多走兩步。”隨即他又笑了一聲:“說實話,我很期待你能跳下來與我共沉淪,這樣,至少你的靈魂就永遠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