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殿下底色(3 / 3)

風輕聞言,輕輕握住她的肩,動作溫柔,但指尖的奇冷透膚入髓:“飛花,我知你恨我,但即便,你想再報複我一次,那也應該是在你得到我神格之後,而不不應學凡人無用的賭氣,放棄改命的機會。”

柳扶微自覺對風輕算不上恨,此刻心裏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像是來源於飛花:“從你把我囚在這裏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可能再信你。”

風輕身上那副從容不迫的駕駛有些維持不住了,卻是不怒反笑:“那司圖南呢?他不也是罔顧你的意願,強行娶之,強行囚之,仁心盡失,滿身不堪暴露無遺……他與我,又有什麼不同?”

“殿下與你不同!”

“哪裏不同?”

“哪裏都不同。”柳扶微道:“是,如你所說,我從前待殿下……是有不足,可無論他有多麼惱我、多麼氣我,說再多嚇

唬人的話,都不曾真正傷害我。而你呢?無論世人如何評價飛花,說她是女魔頭,說她會戕害蒼生,可她從未對不起你過!她一心為你度天劫,為你驅逐天庭的追兵,她相信你們能夠逆天改命。”

她淺淺吸了一口氣,道:“是你心裏給她定下了這禍世的罪狀,更以此為由將她困在萬燭殿之下……如今,你走到我的麵前,將這一套荒謬的說辭重複了一遍,不覺得自己很是可笑麼?這樣的你,哪來的自信和殿下相提並論?”

這一迭聲詰問,是柳扶微不滿風輕貶損司照,更是為飛花鳴不平。風輕意識到什麼,驀地抬起眼:“看來你,並沒有真正的想起來。”

“……”

“凡人置身當世,會否定前塵。”風輕像自說自話,“你選皇太孫,不過是認定他才是能夠救你脫困的人。”

柳扶微想起令焰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心生憎惡,正待反譏,忽聽風輕笑了一聲,“可你真的以為,司圖南與我不同?你以為,他在知道這一切後,還會待你如初?”

“他,他當然……”

“不,飛花,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不曾見過真正的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風輕深黯的眸底像是陷入眸中回憶,“隻有我,隻有我見過他真正的底色。”

什麼過去?什麼真正的底色?

“這場宿命,無論誰落入,都不會例外。就算是他……不。應該說,尤其他那樣的人,一旦失去了功德,失去了仁心的約束……”風輕雙手微微在抖,但唇角勾起,像是篤定,“隻會比我更狠,更恨,更絕。”

他的話音充斥著詭異的偏執,柳扶微已完全聽不懂了,“你,到底……對殿下做什麼了?”

“沒什麼。”他的臉被燭光映得猩紅,溢出嗜血的邪氣:“我隻不過是……告訴了司圖南,你就是飛花。”

*

長夜未過半,漫天黑鴉鳴啼,城南區的紫熒愈弱。

言知行等人終於等來國師府,立即迎上前:“國師,我們過不了結界,還請……”

國師拂塵一抬,輕觸結界:“且讓老夫以神識入內窺探。”

言罷闔眸凝神入定。須臾,國師霍然睜眼,往後退了一步,弟子們忙上前攙扶:“師父……”

國師抬袖站定:“瘴氣彌眼,此處遍地倀鬼,不可妄動。”

卓然道:“是啊,裏頭至少幾十倀鬼……”

國師:“不,至少得有四五百隻。”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今夜的倀鬼不過溜出去十幾隻,就驚動了半數金吾衛……上百?!

卓然忙問:“國師府可能夠先救出殿下,再除此倀鬼?”

國師神色嚴峻:“倀鬼層出不窮,此間必定另有玄機,要救出殿下,需破結界,皆時倀鬼傾巢而出,國師府數十弟子未必有把握阻攔……”

話止於此,眾人皆毛骨悚然:豈非意味著整個長安城都要淪陷?

國師府轉頭命幾位徒弟去就請就近的道觀、仙門掌門趕來助陣:“為今之計,老夫在此陣外再立一陣法,若殿下的結界支撐不住,尚可再抵擋一陣……”

一直沉默的言知行卻問:“那殿下呢?殿下現在何處,若不救殿下,他待如何?”

***

司照半跪於積淵之上,手中軟劍已然殘破不堪,殺不完的倀鬼仍虎視眈眈繚繞四周。

額頭上的汗珠混著血滴落,他木然看著前方,眼神開始失去焦距。

一個時辰之前,風輕就站在此處告訴他:“你未過門的太孫妃,柳扶微,本是我的道侶,妖靈飛花。”

司照:“絕無可能。”

風輕道:“難道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脈望從來隻認一主,千百年來,唯飛花一人?”

司照本應不信。可在風輕道出這句話的瞬間,想到近來她種種欲言又止之色,過往謎團由點及麵,仿若一注滾燙的鉛水自他的頭顱灌到腳底。

風輕終於如願看到司照臉上出現崩裂的神色,問:“皇太孫殿下,未知……這段時日,我的道侶,可還稱你的心,如你的意?”

隻此一瞬,司照那口苦苦支撐至今的真氣陡然倒行逆施,繃不住嘔出一口鮮血。

見他跪跌在水中,風輕緩緩踱上前:“可再是喜歡,遊戲也已經結束了。”

血和無望齊齊蔓延。

風輕垂眸,對上司照那雙赤紅的眼,極其清晰,且又低沉地道:“所以……你的仁心,還有微微,我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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