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變成了低低、壓抑的嗚咽,高傲冷漠如夕浪竟會將頭埋在寂雲懷裏哭泣:“師父,徒兒的心好痛、好痛。”為何?為何會是這樣?為何在他小心翼翼的保留心中一點點渴望的親情,卻讓他得知他隻是個僥幸逃生的可憐人罷了;曾經雀躍於竟有著父親和兄弟—雖然他們並非好人,卻依然想擁有一丁點親情,如今卻說所謂的生父竟是殺妻棄子的仇人!
這是一筆怎樣的債?心底最深處的女子,所有的傷害,他又該如何還她?
“總會過去的。”寂雲抬頭看一眼明月,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隻是會有點痛。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淚眼描將易,愁腸寫出難。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帶春雨。
世上最傷人的便是謊言。
“我要殺了他。”恢複了神情的夕浪紅著眼渾身是駭人的寒氣。
寂雲幽幽的看著他,緩緩說道:“你不會的。”因為血濃於水,所以便不會。即使此刻的是是無比的痛恨真相。
夕浪直直的看著他,戾氣似被抽光,半響哽吟道:“我傷了她。”
五年前如此,現今更是如此;曾深深壓抑著對她的眷戀,曾刻意傷害她,隻因知道兩人終有天會對立;所以他決然看著各色各樣的男人圍繞在她身邊。記得她說過,有天定會殺了他,原以為那便是他和她最好的結局;如今卻讓他知道,他連死在她劍下的資格都沒有。
初見時,她和他都美好如斯。
“那是個彎月,哥哥就是天上的月亮王子哦。”
“所以哥哥才會這麼漂亮嗎。”
就是那樣的笑容,在那一刻深入他骨髓,結下了夙願,埋下了情根。
人生若自如初見,是否,便不再有遺憾?
待舞兒悠悠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她深吐一口氣,為一夜好眠揚起個笑容,有多久沒有這樣好眠過了?
一陣悉索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一貫淡笑的寂雲出現,身後的是持劍的北野。
“感覺如何了。”寂雲邊說著,邊幫她把脈。幸好,心脈已恢複正常,應是昨晚有人為她療了傷。
“很好,不用擔心。”舞兒微微笑著。“虞人博呢。”她記得昨晚他吵著要睡在地上,待她醒來卻見不到人。
“嗬嗬,一大早他便跑去風兒的‘聞風居’了。”寂雲笑意盈盈道。後麵的北野卻是一臉的不齒,看得出他的對虞人博沒有一點好感。
舞兒聞言也笑了起來,虞人博的性子跟俞若風相差無幾,兩人定是連成同盟了,以某人(夕炎)的脾性,定又要將虞人博列入拒絕來往人物了。
“我在亭裏等你。”留下這句話,寂雲便離開。
恢複了以往的瑰衣打扮,玉笛在手,一頭銀發襯得絕色的容顏多了不可言喻的魅惑和獨特。
“舞兒會怪我嗎。”寂雲率先開口道。會怪他的隱瞞嗎?微風吹過,淡淡的語氣感覺不出主人的情緒。
舞兒看著他遺世獨立的身姿,心頭有異常的感覺,說道:“不會。”或許會有些許受傷,卻不會怪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她又怎不明白他的脾性?若是以往,她定會老死不相來往;如今的心境卻平和了許多,是因為有寂雲這樣淡然處世的男子的感染?或許是,她記得他說過:心若自由,身沐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