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嵌合的齒輪和神秘花圈(2 / 3)

狄明威這句話一出口,很顯然的,他發覺烏龜老頭的臉肉抽搐了幾下,他的綠豆眼睛裏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一朵陰暗的烏雲罩上了他的臉。

矮胖老頭的臉也很陰沉,但他回答說:“發生意外的原因有很多,不過我看你並不是送這個花圈來的人,你的閑功夫這麼多,為什麼不去問問送花圈來的這個人呢?”他臉上的神色也很難看,勉強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扯著烏龜老頭一起離開了。

狄明威不知道兩個老頭為什麼突然變得這樣恐懼,看他們的表情,似乎真的認為有這張牌的存在,並且對之還感到畏懼。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張可以殺人的紙牌嗎?

而且聽這兩個老頭的語氣,似乎認為這陸揚跟老頭的死有著不小的關聯。

兩個老頭的話,不但讓狄明威更懷疑這張紙牌是真正存在的,而且還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送花圈的人身上。

破案除了靠證據和邏輯,有時候還得靠靠運氣,狄明威想聽從這兩個老頭的意見去碰碰運氣。

從火葬場回來之後,狄明威想把陸揚找來再親自盤問一次口供。

但是這個房東卻在錄完口供後就沒有回過他的公寓,他失蹤了。失蹤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送了一個給李老頭的花圈。

(7)

“我通過調查發現了一些東西,齒輪現在大致契合了。”狄明威對局長彙報。

“哦?”局長麵前放著一個牛皮紙信封,裏麵是四份供詞:“原聞其祥。”

狄明威微微一笑,從信封裏抽出一份供詞來:“這份是陳露的,那麼我就先來假設陳露沒有說謊,她說的是實話,她確實認為陸揚當時上來是找死者麻煩的,她沒有勇氣開門。那麼,為什麼陸揚明明是想救人的,為什麼要很凶地拍死者的門呢?我想他是想掩飾自己通過攝像機偷窺房客房間的事情,因為必須要掩飾這個,所以他隻有裝著去找對方的麻煩,這樣就強調了他的行為的意外性。”

狄明威抽出第二張紙,那是陸揚的供詞:“陸揚在作供的時候因為知道攝像機的事情一定不能瞞過警方,他立即決定主動交待,這樣一來,他立即美化了自己的行為,他說自己是急著救人才衝上樓的。在打開死者房間的時候,陳露出現,發出尖叫,他有可能立即意識到第一次敲門時的狀況已經被陳露看見,他怕陳露說出令人懷疑他的話,所以他掩住了陳露的嘴。”狄明威輕輕把兩張紙放在另外一邊:“這兩個人的供詞是沒有矛盾的。”

狄明威隨即拿起第三張紙,那是張氏夫婦的供詞。

“局長前說過,張太太的供詞跟陳露的供詞最矛盾之處就在於張太太聽到有人上樓,但陳露聽不到隔壁的聲音。這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那位客人上樓之後呆在死者房間,一直沒有說話,然後在房東陸揚上樓之前,他自行離開,但陳露並沒有說聽到隔壁有開門的聲響,或許是她並未留意,也或許這人是從打開的窗戶離開的,假如真的有這個人,那麼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相當大。”

“可惜,他們的供詞裏麵並沒有凶手的存在。”狄明威擺弄著張氏夫婦的那張紙,看上去有點興味缺缺:“其實很簡單,張家的鍾跟陳露房間的鍾存在五分鍾的時差,這個我曾經在現場看過,張家的鍾比正常的時間慢了三分鍾……真是慢條斯理的人哪!而陳露小姑娘呢,她顯然是神經緊張派,她房裏的鍾比正常調快了兩分鍾。行了,這樣一來,張太太的供詞裏麵說到的十五分鍾其實是針對陳露說的時間而言的,陳露說她出門時看鍾是晚上九點四十四分,張太太上樓的時候也看了自家的鍾,大概是九點四十分,於是她便隨口說十五分鍾前還有人上樓,這個十五分鍾是根據陳露說的時間和她自家鍾的時間來界定的。假如我沒有猜錯,因為兩個房間的鍾存在時間差的問題,張太太所謂的十五分鍾前還有人上樓,其實應該是十八、九分鍾前,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陳露。”

“至於最後一個人,姓汪的小夥子,我本來就沒有發現他的供詞跟其他人有著抵觸,而對於他的MP3壞了一項,我在現場發現他用的是一種劣質電池,這種電池稍有不慎就會把電器用壞,所以,他也許沒有說謊,姑且就算他過關了吧。”狄明威最後聳聳肩。

局長睜大了眼睛,又微微眯了起來,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香煙和火機:“但是你別忘了,他們的供詞在物證一項並不符合。”

狄明威摸摸下巴:“關於那張紙牌是否存在,我想是現在最難解決的事情,對此我想暫時作兩種假設。”

他豎起一根指頭:“假設之一,房東沒有說謊,這張紙牌確實存在。”

“嗯。”局長漫不經心地問:“那你怎麼解釋其餘證人並未看見過紙牌呢?”

狄明威說:“有沒有可能這張紙牌在給死者看過之後,他自己毀滅了呢?”

局長怔住了,打算點煙的手勢停在中途。

狄明威悠然道:“陸揚在針孔裏看見死者拿著紙牌倒下,他衝上樓拍門,門沒開,他又下樓找鑰匙,從他看到紙牌到打開死者的房間之間,有著幾分鍾的時間差,死者會不會在這幾分鍾之內自己毀滅了紙牌呢?”

局長:“如果是撕毀或燒掉會留下痕跡的。”

狄明威點頭:“沒錯,假如留下一點痕跡的話,我們立即就可以想到這一點了,但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想,在那幾分鍾之內讓一張紙牌消失無蹤的方法……”

局長搖搖頭:“那老頭不是掙紮著從窗戶把它扔下街道吧?”

狄明威微笑著說:“這也很有可能,現場的窗戶是打開的,紙牌的話,從三樓丟下去,如果恰巧有一陣風……不過,我還是想,或許有人是趁著大家都衝上去,一擁而入時的混亂把牌給藏起來的呢?”

狄明威摸著下巴,那裏已經長出來短而硬的胡須碴,又忘了刮胡子了,他心想。“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想把紙牌藏起來,但從我在火葬場現場的觀察來看,失蹤的房東陸揚嫌疑很大,但是如果是他把牌藏了起來的話,大可以在供詞裏頭提也不提紙牌這回事的。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要不藏牌的人不是他,要不就是他懷疑有人看見那張牌了,所以自己先說出來,但是卻沒料到根本沒有人發覺,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有人趁混亂藏起了那張牌,這倒底是為什麼呢?難道真的是讓死者致死的原因?”局長皺起了眉頭。

狄明威笑道:“這隻是我的個人猜想……況且,最近接連有算命師發生意外身亡,他們全部都是死於心髒病,這不是過於巧合了嗎?他們的死亡現場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喜歡偷窺的家夥看到出現了一張紙牌,這不是應該特別注意的證物嗎?”

“不過,凶手趁現場混亂藏起了重要的證物,這像是偵探小說中出現的情節。”局長終於點燃了一根煙。

“偵探小說麼……”狄明威又低低笑了兩聲:“我本來就是一個警探嘛……總之,假如那張紙牌真的存在,那麼房東陸揚就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現在他人又失蹤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失蹤不簡單,我們越快把他找到越好。”

“你是說他可能知道了什麼秘密,所以才失蹤的?”局長吸了一口煙,皺起了眉頭。如果是這樣,這場凶殺案很可能就會出現第二宗死亡事件。

狄明威笑道:“其實我更希望房東是在說謊,根本沒有這張牌的存在,他的供詞隻是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到那張牌上麵,好洗脫他犯罪的嫌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相信陸揚的失蹤就與此有關,他很能是躲了起來。”

他歪了歪頭,似乎想要給繃緊的頸部肌肉放鬆一下。然後他歎了口氣說:“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那麼他爭取到寶貴的時間後,很有可能畏罪潛逃;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隻怕他的失蹤並非出於本意,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8)

在等待尋找陸揚的同時,狄明威又仔細研究了幾遍他留下的口供,想找出其中並未曾發現的疑點。

狄明威把那份供詞仔仔細細研究了幾遍,總是得出同一個結論,這個陸揚實在不大可能會給死者送花圈,而他的失蹤更是跟送花圈這種行為格格不入,總不見得他是為了懺悔才躲起來的吧。

假如他的供詞是真實的,狄明威想看看那是怎樣一種紙牌,居然可以致人於死。

根據房東陸揚的描述,狄明威很容易就在街頭的報紙攤檔找到了他所說的死者曾抓在手上的紙牌。

上麵繪畫著真人的畫像,背麵有著複雜的花紋,跟撲克牌有區別的地方是牌的符號,並不是如撲克牌那樣在斜角上印著數字,而是在圖案的正上方中央出現,而且據陸揚所說,那並不是普通的阿拉伯數字,看上去像是羅馬數字。

狄明威看到陸揚的供詞時,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很可能是一副塔羅牌,但他潛意識裏頭當然希望不是,因為他再也不想跟塔羅牌這種占卜工具扯上關係。

但是狄明威的直覺的是正確的,在他終於確定這的確是一副塔羅牌的時候,他的手突然發抖。

最近警局新調來的女警花有時會托著腮笑眯眯地對他說:“奇怪,你的手好像不時在自己發抖呢,天氣又不冷,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局長也經常拍他肩膀,半暗示半明示的讓他休休假,說一根弦繃久了可不行。

問題是狄明威根本不覺得自己在緊張,沒錯最近手會自動發抖,但那絕不是因為緊張的緣故,而是因為失神。他聽到或看到關於塔羅牌的事物,都會短暫的失神,腦袋就像接收不到信號的電視機,雪花一片,然後他就會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受控製的發抖。

而在下雨的夜晚,胳膊上的舊傷疤就會惻惻的痛,看來果然是得了風濕。每到這些時候,他就會按著那條並不很長的刀疤,手指像按吉他弦一樣跳著從頭按到尾,像是安撫著一頭受傷的小動物,心裏很是有點惆悵。

真是的,他常常對自己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自己生死關頭都經曆過,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沒錯,手會發抖,人會風濕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隻要還能抓壞人就行了。

於是狄明威付了錢,買下了那副塔羅牌,裝成沒事一樣離開,準備拿到沒人處靜靜研究。畢竟一個大男人站在街角擺弄一份女孩子才喜歡的玩意兒實在有點古怪,即使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還是古怪。

狄明威找了個僻靜的咖啡店,要了杯咖啡,把剛買到的塔羅牌一張張攤放在桌麵上。

塔羅牌上麵的圖案是美少年,各式各樣,擺出各種撩人姿態的美少年。

穿和式浴衣坐在沒有水的粉紅浴缸裏的少年、站在海邊裸著上身眺望夕陽的少年、盤膝坐在無人大球場中央的少年、仰頭看著遠方讓陽光透過指縫的少年、沉思的少年、掩麵無聲哭泣的少年、吃麵條的少年,還有睡在大貝殼裏麵的少年……色彩鮮明激烈,用筆大膽,少年們的目光似乎似乎穿出畫麵凝視著現實中的世界。

畫中的主人公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年輕健美,衣著並不暴露,但眼神和表情卻都極盡誘惑。藝術作品裏麵的美少年,難以言喻地勾引著觀者深沉的欲望。

這副塔羅牌上麵的圖案跟牌的寓意根本毫無共通之處,但是畫麵卻極精美。狄明威看了一遍,就把牌收攏了,這是一副僅供觀賞的牌,沒有多大的實用意義,跟另外一副可以洞悉人心的牌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這樣一副明顯針對小女生的玩具牌,一個六十七歲的老算命師為什麼會一直盯著它來看,看到心髒病發呢?

而且,據說老頭臨死前盯著看的隻是其中的一張,他看的是哪一張?而其餘的牌又在哪裏?

總不能說這老頭子真的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嗜好吧?

狄明威想到這裏覺得有點頭痛,用手擂了擂太陽穴,眼睛往街外望去。他的頭一轉過去,就立即轉了回來。他連忙喝了口咖啡,覺得咖啡太苦,最要命的是,拿著咖啡杯的手又開始不受控製的發起抖來。

他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杯子,定了定神,轉頭看了起來。

(9)

就在對麵的咖啡廳,同樣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少女。其中高一點的那個,梳著貼服的碎短發,明眸如星,臉頰消瘦清秀,嘴角倔強,正是他此刻實在不願意見到的人--千秋。

在研究一副有可能是罪證的塔羅牌時,偏偏遇上以使用塔羅牌聞名的占卜少女,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天意。

雖然狄明威不願意見到她,但此刻見到她就坐在對街的咖啡廳,還是一身出塵的利落白色短外套,時間就像回到一年前,他到紅豆咖啡廳調查她的時刻。她的模樣還是跟那時差不多,但是現在狄明威看到她卻總是不受控製的想起另外一個人。

根本是同一副樣貌,性格遭遇卻相去千裏,他寧可思念其妹。

現在的行業可以稱得上五花八門,對於異彩紛呈的各式專業人物,人們也見怪不怪,畢竟現在是一個崇尚能力的年代。而狄明威一年前最感頭痛的調查對象,便是天才占卜少女千秋。這位少女屬於近年靈卜從業員中的佼佼者,以傳自西方的塔羅牌占卜聲名鵲起,頻頻曝光於電視節目和夜場秀,堪稱大眾偶像。

狄明威卻從來不會因為大眾偶像的光亮度而放過對他們懷疑,事實上那次秘密調查,源於數宗意外死亡的主角都曾在意外發生前找過千秋占卜。

但這位神秘少女的背景卻隨著調查越來越撲朔迷離。在本城最著名的整容醫師霍立的私人診所,狄明威見到撞至重傷改頭換麵的傷者;在公開占卜的會場,遇上國際知名的形象設計師,現在甘當千秋助手的英藍;在午夜的工業園碼頭,他碰到入警校前一起當混混的弟兄們,以及跟白天截然不同的占卜少女。

太多匪夷所思的人物,太多難以想像的情景,最後狄明威才明白,千秋等人果然並非常人,肩上當然擔負非常人能擔負的任務。

但是,這也太超出一個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範圍吧。

身為凡人的占卜少女,竟然夥同數位社會精英,鼓勵支持一位改變命途的普通人抵受魔鬼的誘惑,以此把自己妹妹的軀體贏回來。太匪夷所思的賭局,難道非要這樣做,才可不愧身負異能的天才稱號?

狄明威當時的反應是這夥人發瘋了,但是可悲的是,他隨即發覺自己無力自拔,並非為這夥人的瘋狂感染,他受跟千秋同寓一副軀體的千年吸引,不知不覺中亦對他們的理想寄寓厚望。

但結果證明,這世上無人可以抵受住魔鬼的誘惑。千秋等人慘敗,輸去千年的靈魂。目睹事件全場的狄明威當日暴怒而去,不單是因為失去千年,他確實也對千秋等人的理想產生懷疑。有些人自詡救世主,要改變世界改變人類,自身就是一個強迫症病人。

分道揚鑣之後的一年裏,狄明威刻意要自己與曾打交道的千秋等人劃清界線,但便是他怎樣避免看到與他們有關的信息,但還是知道,自得力助手英藍離開千秋之後,占卜少女的人氣就急劇下滑。也許是少了一個策劃人,千秋不再出現在節目和秀場,關於她的報道日益減少,塔羅少女千秋還是一顆星,卻是已經湮沒在傳奇裏的星,變成了茶餘飯後的傳奇話題。代之而起的有“吉卜賽少女”、“星座小公主”之類的所謂接班人,但背後策劃者都缺乏英藍那股帶動潮流的煽動性,這些新出爐的靈卜界“新星”們便半紅不黑的懸著,始終占據不了千秋消失後空出來的一大塊市場。

有時,狄明威偶爾也會想,整容醫師霍立還繼續整形,繼續是本城的一塊金漆招牌;形象設計師英藍好像離開了這個城市,銷聲匿跡;而千秋似乎沒有走,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活動,不知在做些什麼打算。

現在極偶然的機會下,他居然發現千秋就坐在對麵的咖啡館,一直以來的抗拒慣性發揮作用,使他立刻轉過頭去。但卻發現受不住誘惑,他遠遠地凝視那張清秀倔強的小臉,思念著心裏那個形象。他遠遠望著千秋思念逝去的千年,目光竟是不能移開。

千秋對麵坐著的女孩子看上去還沒有成年,整一個太妹模樣,看上去態度囂張,根本沒有把千秋放在眼內。

那將頭發削得千層薄,染成鮮紅,用混了金粉的摩斯漿得根根倒豎猶如鬥雞冠的女孩子一邊嚼著嘴裏的口香糖一邊說話,坐她對麵的千秋聽了,立即低頭審視自己。

再抬起頭來,千秋的臉上有絲苦笑。

奇怪了,狄明威心想,過去態度強硬的千秋居然會有表情,而且是一副為難的表情,真是千年一遇。

千秋說了句話,對麵那女孩子似乎“哼”了一聲,開始斜著眼打量她,眼神不屑。

千秋卻沒有轉移目光,定定看著她說了些什麼,神情堅定。

少女盯著她,敵意始終濃重,她站起身來,忽然伸出手抓住千秋的肩膀一陣搖晃。

居然動手?狄明威立即站了起來,掏出鈔票便丟在桌麵上,走了兩步才發覺不對,自己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管任何有關千秋的事情的嗎,怎麼一看見她遭遇威脅就條件反射地想去滅火。

他站著,進退兩難。

少女抓住千秋的肩膀一邊搖一邊說話,然後放手就作了個很下流的手勢,她衝出咖啡廳,把手收回插到後褲袋裏。狄明威站在這邊咖啡廳的門口,剛好聽見那女孩子的威脅:“再纏著我,對你不客氣!”

他看著那恥高氣揚的女孩子大搖大擺晃到大街上去。

“現在的孩子真是……”千秋跌坐椅上,手扶額角,不勝唏噓,完全忘記了自己也不過才二十出頭。也許是因為身邊親人朋友的一一離開,最近常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麵前光線一暗,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千秋抬頭,見到一個穿暗格襯衫身形高大的人斜倚在門框處:“千秋,出來,我有話問你。”他揚眉盯著千秋,氣勢居高臨下,多年前的霸氣一現即逝,似乎根本不容眼前人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