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盡
清晨的風不斷撩起馬車的窗簾,晨光時隱時現地灑在羲瑤蓋著月白薄衣的身上。
微微蜷著四肢,麵向車壁睡著。
車廂中,阿汝已經不在。
一顆紅豔豔新鮮的果子,自窗口“咚”輕輕一聲,落在羲瑤麵前身下的獸皮上。
隨之而落下的,還有一清亮的梅青玉瓶,壓著獸皮上的長毛,滾了一圈。
窗外的人影離開。羲瑤仍舊未醒。
不知又過去多久,才迷迷蒙蒙睜開眼。微微果香鑽入她的鼻尖,純白的狐裘毯上,紅豔的果子異常醒目。
她黑黝黝的眸望著麵前的果子,伸手握住,坐了起來。又看到屈坐著的腿邊,那橫倒著的玉瓶。
是她的藥瓶。
她又看看手中的紅果子。
想到前日吃的那顆,她到現在頭也不疼,肚子也不疼,哪兒哪兒沒事,她好好的。
想起贏弈與贏啟也都吃了這個紅果子。它真的很好吃。
她拾起藥瓶,搖了搖。已經空了。
不知是不是贏弈。她猜不出。
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張口咬住果子,把它吃完,偷偷將核兒從窗口丟了出去,才掀開簾子下馬車。
看到了巫陰,她又擦擦嘴巴才跑上前去。四周來往忙碌的人裏,沒見贏弈。
向巫陰打了招呼後找到阿汝身邊。還是與前兩日一樣,要為傷病員看診,傷病員不少,短期內她都得重複這樣的工作。
做完這些事,羲瑤看到了奇伢。他今日竟然未去旦亳。
奇伢看到羲瑤看著自己,走上前來向她行禮,歉然,“連日忙碌,身體有些吃不消,今日休息半日再去。”
“神女昨日給我的藥,我早晨有些事急走,讓人轉交給您,您收到了嗎?”
羲瑤想到那個藥瓶,點了點頭。
原來是奇伢給的麼。
那顆果子,也是奇伢摘的麼?
她想問問贏弈的去向,最終未問。
解開腕上的素綢看了下腕上結痂的傷處,叫上阿汝去兆安城民的聚居處。
兆安受災不嚴重,有幾個傷員也都在旦亳難民這兒接受診治,但她得去看看昨日那兩個溺水的女子。
一路上依舊未見贏弈。她不禁隱隱擔心。他的傷是需要靜養的。然後氣自己,為何要忍不住擔心他。
昨日就算他幫了忙,她也不要擔心他!
羲瑤離開的時候,贏霽正巧來見巫陰。巫陰本打算隨她一起,隻能囑咐阿汝照看好她。
贏弈去哪兒了,贏霽也不知,正來向巫陰詢問。
贏啟自然也不知,他整日閑散,偶爾到人群中慰問一下,諸事不理。詢問奇伢,他正與百姓說話,一問三不知。
贏霽想他大概知道,隻是在替贏弈隱瞞。
來這兒不過幾日,奇伢身為贏微的小臣,與贏弈關係處的極不錯。
幾乎一整日都沒見贏弈。巫陰不是很放在心上,贏霽則更為留心。他抬頭看了眼天色,近傍晚了,小瑤是不是去得有些久?
他起身去找羲瑤。
沒早些去是因他對那些事情並不感興趣。
巫陰見了兆安的族尹,先後去到兩名女子的家中,都沒有羲瑤的身影。
族尹四處問了問羲瑤的去處,依舊未找到人。
巫陰的臉色逐漸陰沉。此時的天已經趨暗,太陽即將躲入地平線。羲瑤卻不見蹤影。
族尹額上沁出了冷汗,“我再讓人去找找,神女必然是在某處呢,少祭司,您,您莫著急。”
巫陰周身籠罩著冷冽陰鬱之氣。
他該隨她一道的。他還是對這兒太放心了。
日落後,夜的微涼四處侵襲,火把在城中走道間竄動,似要將天空照亮,熱意蘊動著被沉暗的夜色壓抑。
羲瑤在燃著一盞晃晃油燈的屋內,腕子被綁了起來跪在草席上。
綁著她柔嫩腕子的是一條草編的長繩,已經將她雪白的皮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