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能體現出魔術師意誌的事情……不一直跟在他身邊嗎?
一個沙耶。
一個伏黑甚爾。
如果同樣出自蒼崎橙子一方卻誕生出兩個陣營,那隻會有一種可能性。
他們中有一個已經或有意或無異阻礙到「家入硝子」了,矛盾產生後誕生了立場的對立。
沙耶阻止伏黑甚爾,她是在阻止什麼?
“啊,啊,我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才發現呢。”硝子輕笑,“不過這種猜想是真的會讓人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呢,稍微有點能體會到被魔術師操縱的絕望感了。”
伏黑甚爾皺起眉:“什麼?”
硝子捏著他胳膊示意繼續向前走。
當那抹紅光近了之後,被照亮的景象也就顯露出來。
房間中央是一塊已經燙得發紅的鐵板,之前甚爾聽見的灼燒和蒸氣聲音都來源於天花板上滴落到鐵板上的水。
而天花板有著粗細不一的管道,如樹根般盤虯,管道將鐵板上蒸騰的水汽吸收,傳輸至四周……的壺裏。
沙耶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走出電梯,但此刻站在這裏的兩個人都沒在意這一點。
他們的視線放在一個壺上。
那是個透明的容器,有些像解剖之後用來分裝器官的玻璃罐。
裏麵的透明液體也和福爾馬林極為相似,浸泡在裏麵的那快東西正根據液體的流動輕微起伏著。
四周全是這樣的壺,但家入硝子就隻是定定的看著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伏黑甚爾。”他叫出身旁男人的名字,語氣與尋常無異,淡得沒什麼起伏,“蒼崎橙子委托你做的事是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問出口。
水滴打在鐵板上,發出“呲——”的聲響。
“帶回家入硝子的眼睛。”甚爾說。
硝子笑起來:“所以之前你一直沒理她是因為你以為她的意思是讓你找一個適合的時間砍了我。”
甚爾哼哼兩聲:“差不多吧。”
“伏黑甚爾。”他又叫了一聲男人完整的姓名,“你甘心什麼也得不到,重新回去當你的術士殺手嗎?”
“你這話問得挺有意思,‘甘心’是這麼用的嗎?”
“嘛,畢竟我個人是不想你就這麼放棄掉我的……”家入硝子輕輕說著。
他深呼一口氣,渾身仍然處於一種微妙的沉重狀態,眩暈感則是轉化為了有些麻木的頓感。
像是提不起勁,大腦的運轉也減緩了。
哢哢哢——
齒輪的聲音還在運轉。
硝子慢吞吞走到壺的麵前,蹲下來。
透明液體裏裝著的是一雙金色的眼睛,玻璃罐表麵貼著標簽,紅光中,他看清了上麵的標注。
【IeiriShōko】
“伏黑甚爾。”他第三次叫出這個名字。
男人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看著硝子抱著壺,抬起頭。
硝子問:“你有想起點什麼嗎?”
“沒有。”
“我也沒有,但我們情況應該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循環,螺旋,死亡和生存交替著進行的屬於我的牢籠。沙耶想要把你隔開是因為她要中斷這樣的周而複始。”
“一切都看似順利是因為這些事早已經反複經曆過很多次,我們被重置了,完整保存記憶的隻有沙耶,因為箱子是另外的獨立空間,無法被刷新。”
“她熟練到能直接帶我們去對的房間,收集烏鴉的頭給自己塑造身體,然後試圖用能表態的身體來阻止你。”
“阻止我什麼?”
空氣中的熱氣不斷蒸騰。
硝子重複了之前的問題:“你甘心什麼也得不到,重新回去當你的術士殺手嗎?”
“不甘心。”
“你甘心帶上一雙眼睛離開,交給橙子,等一個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的家入硝子嗎?”
“不甘心。”
“你甘心放棄和你完整度過白日與黑夜的那個我嗎?”
伏黑甚爾站近了些。
和體型相稱的,男人很高大,視線也自然完全變為了俯瞰——但他的目光不是睥睨,不帶有丁點的居高臨下,侵略性和潦倒、淩厲和綠色眼眸下的勾人軟潤雜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