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子彈上膛。

方南揚了揚眉梢:“你賭我手裏的是金子彈,銀子彈還是銅子彈?”

靜默。

窗戶外的那位不叫了。

詭異的沉默中,吸血鬼離開了。

不禮貌似乎終於記得呼吸了。

半晌後,他聲音顫抖著說:“謝……謝。”

方南打量著血月下的遠方,頭也不回的說:“不禮貌,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我……叫陸海洋。”

“好的,不禮貌。”

陸海洋捂住的傷口還在泵血,他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咬牙往床邊走。

“不建議你使用床上物品包紮傷口,太髒。”

陸海洋是個聽勸的,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衣服包紮傷口。

待他費力的脫下衣服纏住傷口,血依舊止不住。

他有些虛脫的癱坐在床邊,極力壓製住疼痛,緩了緩才不甘心的說:“吸血鬼不僅聽覺靈敏,對血液的味道更是敏銳,我要死在這裏了。”

“凡事總要往好處想。”

“按照你目前的出血量,你還能流半個小時。”

“能活半個小時,又不是現在就死,這麼一想,是不是沒那麼悲觀了。”

陸海洋:“……”

“你安慰了我,我很感謝你。”

陸海洋一時沒有再說話,似乎是在平靜的接受死亡。

方南在房間裏折騰,他也沒有在意。

半晌,他問:“你犯了什麼罪?”

方南在房間裏翻箱倒櫃,頭也不回的說:“七宗罪。”

她的回答讓陸海洋嗤笑了一聲,“那你罪不可赦。”

“的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不說也沒有關係。”

也許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反倒沒有之前那麼謹慎。

他捂住傷口,調整了一下坐姿,蒼白的唇瓣碰觸了幾次,才喃喃低聲道:“探索未知的隱秘,用命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很劃算的買賣,至少我這麼覺得。不然,等待我們的也是死。”

“他們都是這樣,你也一樣吧。”

“我是個該死的人,但我不想死。在等待執行那段時間,我腦海中唯一想的,就是逃離。可是塔山那個地方,沒人可以離開。聽說外牆都是十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坦克來了都轟不開。”

“肖申克就是個笑話。”

“死刑執行的前一天夜裏,他們問我,願不願意執行一個機密任務,任務完成可以減刑,我當然一百個樂意,覺得那是老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

“我被送往一個全是死囚的地方,他們都是執行這種機密任務的死囚。”

“當我被帶過來,第一眼看到這座隱秘的莊園時,我就猜到了,我會死在這裏。”

“所有人都會。”

“可是我們沒有權利說反對,沒有權利臨陣退縮,我們是死囚,是本就該死的人。”

這時,在房間裏倒騰的方南走了過來,順便遞給了他一張皺巴巴的桌布。

“咬好了。”

說完,也不管陸海洋呆愣的模樣,滿是陳年舊灰的抹布就被胡亂塞進了他的嘴裏。

伴隨著一陣悶哼,陸海洋手臂上的衣服被粗暴的扯了下來。

“我第一次,你忍著點。”

陸海洋翻了個白眼,不是氣的,而是疼得快要厥過去了。

然而方南還在嘀嘀咕咕:“我以前隻縫過襪子,你這傷跟褲子上破了個洞一樣,不好下手啊。”

她雖然這麼說著,但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

一針接著一針,把旁邊的血肉皮膚生拉硬拽的縫合在了一起。

第一遍走線有點粗糙,所以血還是流個不停。

陸海洋已經徹底暈死過去了。

方南想了想,決定還是縫密一點。

就跟縫襪子一樣,快速又粗魯的紮針拉線。

三分鍾後,傷口被縫成了一個醜陋的線團,周圍的皮都被拉得變了形。

血是止住了。

不過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陸海洋還在痙攣。

方南看了眼地毯的血跡,眼珠子骨碌一轉,一抹笑容掛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