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任君笑著說,“實事求是嘛。”
畢霞心裏惦著魏峰和弟弟,鼓足勇氣說:“任書記,我弟弟和魏峰的事……”
任君不等他把話說下去,便一副嚴肅麵孔:“噢,這是一件嚴重的反革命事件,對你弟弟來說,性格暴躁,思想簡單,說一兩句錯話有情可原。可是問題性質確屬嚴重,處理不當,不能使人心服口服,那樣麻煩事更多,你說是嗎?拿你的表現和咱們的關係,”他拉長語調,督了眼畢霞說,“你不來找我,我也會考慮的,不過圈子總得轉圓,把各方麵的工作都得做好,才能爭取從輕處理,是嗎?”最後一句他是對刑部長說的。
“是嘛!是嘛!”刑部長點頭讚同。“可魏峰……”畢霞說。
任君用手勢止住她接著說:“魏峰可就不同了,他文化程度高,野心勃勃,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不能輕易下問題不大這個結論。他明明知道畢雲說了反動話,又威脅亞亞不要去報案,這難道隻是現象問題嗎?”
“可事實證明**……”畢霞要為魏峰辯解。
任君又用手勢止住她:“從我們最近對魏峰的了解,他思想反動是有曆史根源的,他爸在文革中靠邊站了,現在還遲遲沒有被結合,他心裏滿意嗎?能沒情緒嗎?這與當前的右傾新動向息息相關。同時他父親是不是屬於**一派人物,還有待進一步調查……”
“魏峰家我最了解,他從小在城裏長大,十三歲回到家鄉……”畢霞激動地說。
“不不不!”任君又止住她,“話不能這麼說,越是親近的人越得提防。**不曾是**的親密戰友嗎?可是他卻是臥在**身邊的一隻時刻想吃掉**的老虎,想想不可怕嗎?偽裝的敵人最容易迷惑我們隊伍中階級觀念薄弱的人。猶如白骨精迷住了豬戒,要不是孫悟空火眼金睛,不是連唐僧也要被吃掉嗎?你說你對魏峰最了解,了解什麼?是從個人感情出發了解他呢?還是從階級觀念出發了解他?比個例子,魏峰牆上貼著他自己的詩詞這樁事你是怎麼看法?”
畢霞驚愕地瞪大眼睛廣這……這有什麼啦?”
“沒什麼?哼!”他“啪”地打著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身子向後一仰,朝天放了兩個煙圏兒,又“突”地坐直身子說,“你說現今咱們中國誰最偉大?什麼至高無上?是**,是**思想。這你不否認吧?可魏峰敢把自己的詩詞與**的詩詞並列牆上,是什麼意思?試想想,在一定的時候,他便會給自己繪一張標準像貼在**像旁,甚或取而代之,到那時可就無法收拾囉!你是共青團員,積極分子,發展對象,又是魏峰的同學,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就該挺身而出,大膽揭發批判,而不是……”
畢霞低著頭,腦子裏亂哄哄的,任君在說什麼,她再也不願聽,來時想好的一些話,這時早不知被攆到哪兒去了。她聽見任君問:“魏峰有收音機嗎?”她茫然地抬起頭說:“有呀!”
“他聽過敵台廣播嗎?”
“這……這……”
“這樣的可能不會沒有吧?你們經常在一起呀?”
“有……有……”
“我就知道可能有嘛!”
“不……不是,有時候扭著扭著,也會偶爾遇到敵台,但很快就扭開了。”
“那怎麼會是偶爾呢?大膽點嘛,這事情絕不會連累你的,刑部長,”他轉臉對刑部長說,“畢霞同誌提供的線索很重要,看來魏峰經常收聽敵台,你把他記下!”
“不!不不!”畢霞慌忙前去抓住刑部長的手,“你不要記!你不要記!那不是事實!刑部長,任書記,求求你們!”她急得要哭了。
任君乘機抓住畢霞的手,撫摸著說“冷靜點!畢霞,現在正是組織考驗你的時候。”
畢霞用淚水模糊的眼睛怔怔地看了他一忽兒,掀開手,轉身衝出去了。“哈哈哈……”屋子裏傳出刑部長朗朗的笑聲,他拍拍任君的肩膀說,“有你的,小任,怪不得韓書記非常器重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