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這個,”黑娃張口結舌,唾沫星子亂濺,“我看就……就是你這個在搗亂!”
魏峰不無譏誚地說:“**說:牢騷太盛防腸斷,阮支書還是不要太激動了。”
“你胡說!”阮黑娃以為這下可抓住了魏峰的破綻,“這個這個**在那裏說過‘老早太空防贓蛋’?”引起哄堂大笑。
秀梅站起來說:“阮支書,你一天嚴格要求大家學習**著作,你卻連**詩詞都沒背過,那末一句是:觀魚勝過富春江,我看,你還是到咱峰河邊也觀觀魚去吧!”
“觀魚壓蛋,好玩哩,哈哈哈!”敢明打著哈哈,大家又是一場笑。阮黑娃受了青年們奚落,氣急敗壞地找任書記告狀廣任書記,這個這個你管不管,我這支書還怎麼當?”
“哎呀!”任君一邊放著煙圈兒,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了這多年支書的!”停了片刻,他像自言自語又像對阮黑娃說,“看來,咱們造反上來的這些幹部,普遍存在一個理論水平太低的問題,一個幹部沒有很高的馬列主義理論水平,光憑蠻幹是不行的喲!給你搭好天梯你也上不去嘛!”阮黑娃搔著脖頸說:“任書記,這個這個那你說該怎麼辦?”
“這樣吧!”任君挺了挺身子說,“明天晚上我參加你們的團員會。”第二天晚上的團員鬥私批修會上,任君作了一段為時不短的講話:“聽阮支書講,昨天晚上的會議上大家爭論很激烈。對在咱們黨、團員中進行鬥私批修揭階級鬥爭蓋子有不同的看法,這很好嘛,**就曾指出過:黨內有不同意見可以爭論,要造成一種民主的空氣。大家能激烈地爭論就證明咱們把組織生活過活了,通過爭論乃至辯論,明辨是非進而統一認識,團結戰鬥,共同對敵,這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壞事。
“據說大家的意見的焦點是先要搞幹部的問題。我認為這是一種糊塗的觀念,需要澄清,當前存在著這樣兩種矛盾一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毋庸置疑,敵我矛盾是當前之主要矛盾,而我們有些同誌大敵當前不是一致對敵,而是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人一幹部。這種做法是非常危險的。當前國內外敵人勾結起來猖狂向黨進攻,時刻夢想顛覆我們的無產階級專政,我們若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就會給敵人造成可乘之機。
“咱們村裏有沒有階級鬥爭?有,回答是肯定的,那些被打倒的地、富、反、壞、右甘心嗎?他們的家屬子女服氣嗎?他們有沒有在暗地裏興風作浪,挑撥離間,有意破壞我們的幹群關係。有沒有親自參加栽贓陷害幹部,整理幹部黑材料?”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人群中掃來掃去。當偶爾刺著了亞亞的時候,亞亞的臉刷一下紅了,膽怯地將頭低下。
他盯了他幾秒鍾,然後抬起頭繼續說:“咱們現在的幹部大都是‘文化革命’中結合上來的幹部,有許多人有高漲的革命熱情,堅強的革命意誌,頑強的鬥爭精神,但是缺乏充實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知識,往往被一些自作聰明的小知識分子所捉弄。我告誡咱們的青年同誌,你或者多念了幾口書,你或者多讀了幾篇**著作,甚至能熟誦幾首**詩詞,但不能以此就說明你高工農群眾一頭,寬工農群眾一膀,以此就看不起工農群眾、基層幹部,我看你大可不必在工農群眾麵前賣弄小聰明。隻有謙虛地向工農群眾學習,老老實實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會場鴉雀無聲,畢霞真為魏峰捏把汗,不時偷眼觀他的神色;秀梅撅著嘴把辮子往後一甩,挺了挺身子;東升兩隻眼直勾勾盯著任書記;敢明火性子幾乎就要爆發,但他知道他不是任君的對手。對付阮黑娃罵兩句娘不在話下。可他明知道任君為黑娃這龜孫子辯護,可怎樣駁斥抨擊,簡直是老虎吃天一沒頭下爪。他清楚除了魏峰再沒人能破這龍門陣。他瞅魏峰,他泰然處之,不屑地微笑著,好像有意要使這會場森嚴冷靜幾分鍾,或者準備甘拜下風。他踢了踢他的腿,他仍然煞有介事的樣子。
阮黑娃臉上綻開得意、譏誚的笑容,洋洋得意地掃視了一下會場,大聲說:“這個這個,誰還有啥說的?你們這些賤熊,這個這個結結核桃一打的吃的。”
話音剛落,魏峰霍地站起來,說:“我說幾句”,他清了清嗓子,“任書記開頭說的好,黨內要有一個民主的氣氛,讓大家都能暢所欲言,以此我敢不揣冒昧,談一下自己的看法,如果像任書記後邊說的那樣給提意見者冠一頂看不起工農群眾,不老實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帽子,那我斷然不敢再發言了。”任君立即警覺起來,阮黑娃臉吊的像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