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 2)

那天,葛瑩到四清組了解情況,魏峰把整理好的一大摞材料給她看,光盼人窮曆年胡支亂用、私分、借出的糧食累計就有一萬多斤,貪汙、盜竊、挪用的現金,實物折價總計兩千多元;加工廠光青油一項就有近千斤不知去向;阮黑娃上任僅僅三、四年就中飽私囊,大隊好多東西進了他家或塞給了他的情人或朋友,且經濟問題牽扯麵廣,上至公社書記,縣委幹部,下有大、小隊幹部及幹部的關係戶。葛瑩說:“這些材料你們要保管好,這是咱們清算新興資產階級的有力證據。

魏峰說:宣傳隊要對這些貪汙,盜竊分子作出果決處理,以免夜長夢多。”他悄悄告訴她,“這幾天村裏傳言,說駐隊宣傳隊犯了嚴重方向路線錯誤,光抓經濟問題,不抓階級鬥爭,要提高警惕,別讓壞人鑽了空子。”

葛瑩想了想說:貪汙盜竊其實也是經濟領域裏的階級鬥爭,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轉移視線無異於給群眾運動潑冷水,咱們一定要一鼓作氣,把這場鬥爭進行到底。”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以後,駐峰源公社工作總隊召開支隊隊長會議,刑部長傳達了縣委指示,駐隊宣傳隊要以階級鬥爭為綱,牢牢掌握鬥爭大方向,並直接點了上龍大隊的名。會後,刑部長把葛瑩叫去訓話,並把她手下的幾個得力幹將調回縣總部。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上龍大隊的形勢急轉直下。公社宣傳隊長會議以後,刑部長親自主持在上龍大隊召開群眾大會,傳達了縣委指示,葛愛代表宣傳隊作了下籠統的檢查,因為她一時還想不通錯在哪裏,這個十七級幹部雖有一定的理論水平和黨性原則,但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使她不得不隨機應變,在突變的形勢下也隻好順乎所以,隨波逐流。陳虎被放出了學習班。

阮黑娃、盼人窮、白花蛇一夥又囂張起來,屢屢秘密集合,商量對策,任君幕後策劃,推波助瀾。

他們把挨整、丟人現眼的禍根全歸咎於魏峰的出謀劃策上,對魏峰恨之人骨,這樣一來,魏峰就無形中處於四麵楚歌之中,卻一點也沒覺察。

白花蛇說:魏峰家原來就沒雇過長工嗎?搞漏劃時怎麼就沒補訂成地主成分?”

盼人窮說:“那時他父母兄弟都不在家,光剩下一個五六十歲的寡老太太,訂那有啥用?要是早知小子有此能耐,早早給安個地主成分,也不把他爪子縛住了。”

陳虎說:“哎!不是說魏峰他爸還靠邊站著嗎?靠邊站肯定就是走資派,那他就黑五類,還有啥說的。”

“對!”阮黑娃把腿一拍說,“這個這個馬上派人外調,他爸的事一調查清楚把他娃就有辦法了,這個這個我就不信貓不吃辣子。”四清工作幾乎處於癱瘓狀態,群眾情緒消沉。

那天,東升和敢明去開箱收集意見條,竟連一張也沒有拿到,垂頭喪氣的來到四清組。敢明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摔說:“這宣傳隊是吃飽了撐的,一會兒發動群眾揭發哩,檢舉哩,一會兒又說方向錯了!路線不對啦!叫下邊的工作怎麼搞呢?”

東升說:“幹脆把鑰匙給宣傳隊一交,去他媽的蛋,不摘啦!”

魏峰說:“別急躁嘛,我已請示了葛隊長,她說讓咱們先穩住,說咱們摘四清沒有錯,如果咱們搞的材料是事實,證據確鑿,還要繼續搞下去,決不能讓壞人鑽空子,葛隊長說她正在向上級彙報,請示。”

正說話間,長富背著槍走進來,他一進門就指手畫腳說:“你們你們,你們三個怎麼辦?元旦進行打靶比賽,現在進行實彈射擊練習,每人三發子彈,不打子彈就讓給別人啦!”

“咋!誰說不打!”敢明和東升聽說打真槍,兔子般蹦著走了。長富看著那倆跑的沒影了,回頭對魏峰說:“你別急,子彈給你留著,那倆來了你再去!”停了片刻,他以一個領導的口吻說:“這個嘛,你把審問牡丹的記錄給我!”

魏峰迷惑地瞅瞅他問:“你要那幹什麼?”

“噢……噢……這個嘛,”長富支吾了半天說,“民兵連長開會時我好做案情彙報。”

魏峰眉頭一敏計上心來,眨眨眼說:“啊呀,不是你提起我險些忘了,敢明那天收拾了就沒給我。”說著低頭隻顧做他的事。“你給我要回來!”長富板著麵孔說。魏峰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沒理他。長富討了個沒趣,又“噔噔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