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畢霞於是背過身去畫了起來,魏峰來回在河邊踱著,搔首撓腮在做他的七步詩。
‘駕輕就熟的活兒,不一會兒他們都交了卷。
畢霞畫的是一對站立在河邊振翅待飛的鴿子,嘴對嘴在親昵地述說著什麼。魏峰詩雲:“知音不知音?對麵癡彈琴,意欲上藍天,且莫早戀林。”畢霞看罷詩笑了,臉上泛起了紅暈。
魏峰從畫麵上抬起眼看她,不覺心潮澎湃,他覺得這是她最美麗的時刻,然而他克製住自己沒有去擁抱她,吻她。魏峰拍拍腦袋想:我真傻。
夢中,他喃喃地說:“畢霞,畢霞,咱們去登記吧,入黨不如結婚!阮黑娃這夥賊是不會讓我進黨的。”
他欣慰自己在人生道路上的這一次大的頓悟,過去用幼稚和幻想構築的高樓大廈,像海市蜃樓一樣泯滅殆盡。
第二天,他沒讀書,而冒雨上山,山林被雨水衝洗得格外清新,大部分花兒都變成了青色的果實,唯有那遲開的百合,舉著鮮紅的旗幟,高傲地在風雨中搖曳。隨著時令變化,山色變得更加凝重。遍地的涓涓細流,在山澗那兒彙聚,浩浩蕩蕩地向前衝去。
雨住後的第二天,有存才“咯慢咯慢”上來了,他那異樣表情,使魏峰覺得莫名其妙。直到他把一碗開水泡饃細嚼慢咽地吃下去,抹了把嘴才慢悠悠對魏峰說:“峰娃,不得了啦!”
“怎麼啦?”魏峰以為他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存剔了剔牙齒說:“下邊刮你的風呢!”
“怎麼啦?你快說!”
他掏紙卷煙,紙爛了。他把煙沫倒回煙荷包,又掏紙,又倒煙沫,又搓又扭,煙噙嘴裏打火點煙,打火機打不著,又尋柴棍棍到爐子內去點……好容易放出一口煙,他才擠眉弄眼說:“長富向隊長告你,說你偸國山木頭,林場開除了你,還說……”他又停住,“嘎嘎嘎”咳嗽了一陣,提著褲子說他到外邊撤泡尿回來。
魏峰氣憤填膺,想不到長富就這麼曲毛短見,捏造事實血口噴人,悔自己那天打熊打得太輕了。轉念又想,空的實不得,實的空不了。他說空弄影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何況還有海娃和有存在這裏,是非曲直他下去一辯就明。那時候隻能證明他是跳梁小醜;蚍蜉撼大樹;六月裏的髒惶肉一一臭不可聞。有存回來了,邊綁褲帶邊說:“還說你看黃色書籍有反革命嫌疑。”
“媽那屁!”魏峰想罵人,恨不能逮住“**”打個粉身碎骨,他極力克製住自己問廣那你兩幹啥?也不替我說句話?”
“我不知道,我去縣城磨了兩天麵,回來聽我媳婦說的,她說,海娃還當證人呢!”
魏峰肺都要氣炸了,跺著腳罵:“海娃這狗東西!”
魏峰想:下麵肯定已經傳開了,農村那些閑話販子,諸如雲芝、鳳竹、翻舌頭板之類,專門捕風捉影搜集些小道消息。他問有存:“你媳婦聽誰說的?”
有存一邊脫褲子往被窩內鑽一邊說:“我媳婦說隊長在社員大會上講的。”猶如一顆定時炸彈開花,魏峰被震得昏昏欲潰,原來,盼人窮圖謀報複,策劃已久。他心裏默默道:“我可沒說盼人窮啊,盼人窮,總有一日老子要與你算賬的!”
第二天魏峰就到林場清手續,準備立即動身回家。恰巧海娃“咯勢咯勢”上來了,對著魏峰臉懈懈地笑。魏峰二話沒說,一腳把他踢倒,像踢死豬一樣踢他。海娃哭爹喊娘,跪地求饒廣峰娃哥(其實魏峰比他小)饒命吧!不是我要當證人,是長富和隊長逼我,我若不當,老婆就……就保不住。”
海娃的老丈人,用她的憨憨姑娘賣高價,嫁給海娃已經是第三處,結婚沒幾天就鬧著要離婚,海娃求神似的給盼人窮叩頭禮拜,讓給他做主。盼人窮不給憨憨開介紹,並把憨憨他爹訓斥了一頓。你想,他海娃敢不聽盼人窮的話嗎?
有存在一旁發了言:“峰娃,你打海娃頂屁用!把老盼和**打一頓才算你本事大哩!”
魏峰止住踢,罵:“你這豬!等老子整了那兩賊再和你算賬!”海娃叩頭如搗蒜,說:“峰娃,他們空說你,到時候我也當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