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耿抓住玲玲的雙臂怔怔地看著,他決沒想到,這麼漂亮的獨生女會如此說。他領略了諸多有女無男人家的戒律。三哥進了南張村張家,結親必改姓,進門先還債,如其不然,趕門在外;四哥召婿到北趙村的趙家,妻子是個寡婦,比他大六歲還拉著兩個孩子,結婚前先講好條件:進門帶兩千元,五間房木。儼然這些山內兄弟多的孩子離了他們這些黃花女就非打光棍不行。高歌曾經拒絕多少這樣的人家提親。玲玲的一席話像融融春水注入久旱的禾田。他覺得心裏樂滋滋的,柔聲說:“可憐天下兒女心,玲玲,誰不是爹娘生養的呢?結了親就是一家人,你的爹就是我的爹,我有什麼理由不管呢!”
“哥!”玲玲文叫一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撲到他懷內“嚶嚶”地囁泣起來,高歌緊緊抱住她,親吻著她淚珠漣漣的臉……
還是畢霞心細,那天去排練場以前問高歌:“老八,身上還有多少錢?”高耿抱歉地摸摸身上說:“來時帶的一點錢早花光了,怎麼?你用錢?”畢霞從兜內掏出拾元錢給他,高歌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畢霞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魏峰幫腔說:“全當我們給你的一點補貼,最後再算賬。”排練前的排練場,人聲鼎沸,有奏樂的;有練唱的;有“嘿嘿哈哈”諞閑說笑的,人到齊後,魏峰大聲說:肅靜!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嘈雜聲戛然而止,大家全神貫注,等待下文。他說:“咱們的高教練和咱們的‘白毛女’玲玲談戀愛成功了!大家鼓掌祝賀!”
人們麵麵相覷,瞬間的靜寂之後爆發了熱烈的掌聲,高耿麵紅耳赤地拉拉魏峰的衣角說:“你這是搞啥?”
魏峰不理他,接著說:“大家說怎麼辦?”
“請客,買喜糖!”下邊響起了雜亂的吵嚷著。玲玲捂著臉要跑,被秀梅擋住了。
敢明往高處一站大聲嚷:“不行!不行!喜兒是我的女兒,不通過我,誰敢把她娶走!”
東升把他往下一推說:“去你的!你欠我家的僨,早把她抵債給我啦!他要嫁人?我還要和她算賬呢!”大家“哈哈哈”笑起來。
春蓮說:“再別閑磨牙啦,快讓老八買喜糖吧!”
敢明和東升又轉人討錢的爭執,兩人都擠到高歌麵前,敢明說:“八哥子,你這家夥就怎樣花言巧語把我上龍大隊最美麗的一朵花銜走啦!不好好請哥們一下,就別想沾邊!快!”他把手仰掌一伸,“五十塊現大洋!”
“不不不!”東升用肩膀撞開他說:“你先說你是到這邊來還是把玲玲娶過去?要是到這邊來啥話都好說,要拽了我們的台柱子,你五十塊怕不行吧?”
“一千塊!一千塊!”嚷嚷聲愈來愈高。
秀梅把手一揮說:“別鬧啦!讓高歌先買點糖請大家一下,正式訂婚的日子再厚禮相待。”
高歌掏錢,玲玲說:“讓我掏!讓我掏!”說著早把錢捏到手裏。秋菊說:“喲!到底是一家人了,看心疼的。”敢明、東升鷹眼鷂子爪,早把二人的錢都抓到手裏,跑著買糖去了。亞亞在人堆後麵尖聲喊:“站好!站好!照相啦!照相啦!”
幾個青年把羞答答的玲玲推到羞容滿麵的高歌跟前,有人把亞亞抬了起來,亞亞右拳蹲在左掌心,眯著一隻眼睛瞄著拳孔,嘴裏喊:“別動!別動!笑!笑!噢!對啦。哢嚓!好啦!訂一婚一照!”
敢明和東升把水果糖大把大把撒向空中,大家笑著,鬧著,搶著抓喜糖。
白花蛇視車家父女如眼中釘,聽說玲玲要召高歌為婿,更是恨得要命,氣得要死。那天她見了盼人窮故意問:“大哥,玲玲要召人,一定把大、小隊幹部請了?”
“請個屁!”盼人窮憤憤地說:“我還裝不知道呢?”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一個外人進咱隊啦?”
“哼!”盼人窮不屑地說,“你大哥是吃閑飯的,這大的事不請我一隊之長,我看他怎麼個進門法!”
“嘿!人家團組織主持舉辦,我看你這門是難把住了!”盼人窮知道白花蛇在激他,反唇相譏:“我看你謀那塊基地也沒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