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1 / 2)

“井蛙!”魏峰不無自紊地說,“彩排時再讓你開開眼界。”彩排,不化妝,不更衣,可那天彩排魏峰獨獨讓玲玲穿了身白衣服,把兩條長辮解開散披身後。那細長的下肢;緊繃的後脊;纖細的腰肢;突兀的**,在高歌眼內勾勒出一幅唐伯虎筆下的仕女圖。那優美的舞姿,簡直把“白毛女”演成了一出歌舞劇。他拉琴的手和他顫抖的心一起在跳動。他兩耳不聞弦外音,自酌自奏,把他那些徒弟哥們弄得措手不及,啞然失聲。他欣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慶幸,奇花異芭,盡收眼底。

對玲玲的進一步了解,加深了他對她的敬重,在她家的行動反覺得更加拘謹。

那天吃飯前,他照例給碗裏倒了點開水,泛泛碗又順著筷子倒下去。這些細小動作早被細心的玲玲窺在眼內記在心頭,說:“八哥,別泛了,來!你的專用碗在這兒。”說著,打開碗櫥取出一套白布包著的碗筷放到他麵前說,“這是經過蒸籠消毒的,你盡管放心用吧!”

高耿覺得十分尷尬。玲玲說:“在這裏和在你家一樣,需要咋你盡管吩咐一聲。”

玲玲一直給高歌做單餐,“餛飩”;“猴兒耳”;“油潑麵”;“麻食子”……車老爹看在眼內,掛在心頭,但又不聲不響,隻是把豐富的物質源源不斷地供應。有時還打幾隻野雞,捉幾隻兔子改善生活。這倒使高耿越發不好意思,吃飯時老是他孤坐一席,他問玲玲:“老爹呢?大家一同吃吧!”玲玲總是說:“我們早吃過了。”

有一次,高耿吃完飯走得急,把歌本放桌子上忘帶了,他回來取耿本時才發現玲玲和車老爹一人端一碗“烏鴉頭”(用玉米麵合菜及調料製團狀煮食)吃。

他心裏惶惶不安,晚上回到魏峰家,埋怨說:“老同學,你這是咋搞的,安排我在你家住,又在玲玲家吃飯,多別扭!”

“咋啦?”魏峰故作驚訝地問,“是不是想住玲玲家?”

“去你的!”高歌捶他一下,“你這嗇皮,怕我把你家吃窮了咋的?”

“我也沒辦法,這是組織決定,怎麼?玲玲管飯不周到?”

“不不不,”高歌說,“而是太周到了,她老讓我單獨吃好的,而他們卻……唉!人家有老人嘛,咱咋能耍特殊。”

“噢!”魏峰全不理會他,“這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吃飯時,高歌對玲玲說,“再別給我另做飯,家常便飯,大家一同吃,要不……”

玲玲打斷他的話說:“那怎麼行?聽魏峰哥說,你在家從不和全家人在一個鍋內吃飯。”

高歌說:“再別聽魏峰那壞蛋胡編。”

“文藝宣傳隊”在大隊排練影響很大,隔壁小學內的學生,一下課就往這邊湧。小腦袋把門窗堵得嚴嚴實實,全神貫注看排練比課堂聽講用心得'多。上課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背誦課文結結巴巴一句九絆拉。“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卻唱得一字不差,不拖腔不走調,校園內一時間“白毛女”耿曲大流行。有的學生還別出心裁,借題發揮,一個扭住一個的耳朵唱:“黃世仁呀黃世仁,該割下你的耳朵喂了狗……”弄得學校老師哭笑不得,一個勁給大隊提意見。

群眾也像著了迷,排練場擠滿了圍觀的人,有的抱著孩子;有的邊納鞋底邊看;有的把飯碗都端到排練場來吃。弄得演員不好意思演,導演不好意思教。後來魏峰和秀梅請示大隊,把排練場轉移到梨樹溝林場。

梨樹溝林場離村五裏地,因溝內長著一棵三抱粗的大梨樹而得名,樹身已空,但枝繁葉茂,春天梨花粉白;秋天黃梨晶瑩,很受過客青睞,它以香甜的液汁滿足了口幹舌燥的行人以後,無疑使它名揚四海,遠近皆知。國營林場治鬆毛蟲在這兒駐紮過,現在空著一排五麵窯洞。地方寬敞而僻靜,實在是文藝宣傳隊排練的理想場所。因為窯內存放導具和樂器,魏峰和高歌晚上就住在那兒。

高歌忙於指揮樂隊伴奏,玲玲專心排練記詞,兩人除過吃飯時說幾句話,再就是在排練場你拉她唱,哪有時間談情說愛,這可急壞了魏峰和秀梅,那天他們和畢霞又談及這事,魏峰說:“畢霞,你導的這場戲怕要破產了!”秀梅說:“看來鐵在硫酸中還是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