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洗、上藥、包紮,慕以簡全不假他人之手。
雪盞想幫忙,又插不上手,隻能墜墜不安地在一旁偶爾適時地遞上東西。
等慕以簡替沈掩好被角,這才不輕不重地說道:“你倒是很有眼力,知道什麼事找三哥,什麼事找到本王。”
雪盞“撲通”一下跪下,道:“奴婢該死,是奴婢沒用。”
慕以簡淡淡瞧了她一眼,歎氣道:“罷了,你也不要再兩頭為難了。以後就專心伺候她吧,身邊沒個能信任的人,她才如此辛苦。”
“謝謝七殿下。”雪盞重重磕了個頭,喜極而泣,再也不用左右為難。
嬋主子,以後,你才是雪盞真正的主子了。
慕以簡靜靜望著床上熟睡的沈青嬋,眉頭不自覺擰成“川”字,進宮數月,日漸消瘦,看來是該補補了。
幾日之後,善妃正在抄佛經,忽聽杜舒秋進來,興高采烈地說道:“娘娘,七殿下來了。”
善妃一怔,忙放下手中的筆,驚訝地問道:“他一個人過來?”
“恩。”杜舒秋點點頭,“嬋兒這丫頭又遭罪了,七殿下這幾日天天往這邊跑。聽說今兒個還親自下廚了,正往咱這邊送東西來呢。”
善妃忽然一下就慌了手腳,一把拉住杜舒秋,緊張地問道:“你說,他怎麼一下行事就變了呢,也不知道避諱。”
杜舒秋安慰道:“奴婢也猜不透七殿下怎麼想的,可是,娘娘,您不想見嗎?”
“我……”
善妃正糾結,慕以簡已經掀簾子進來了,手裏捧著托盤,上麵放著一碗蝦羹。
縱是心中再多的擔憂和猶豫,在看見慕以簡的時候,善妃早已不自覺喜上眉梢:“七殿下,你怎麼來了?”
慕以簡放下托盤,施了一禮,道:“本王這幾日叨擾,心有愧疚,無以為報。今日正好煮了蝦羹,特來孝敬您。”
“我怎麼聽說你親自下廚了?君子當遠庖廚。”善妃忍不住問出心中所疑。
慕以簡輕輕一笑,心頭微暖,故意顯擺道:“母妃掛心了,兒臣從一古書上看到不同的蝦羹做法,說是將鮮蝦剝去頭、尾、足、殼,取肉切成薄片,加雞蛋、菉豆粉、香圓絲、香菇絲、瓜子仁和豆油、酒調勻。再將蝦之頭、尾、足、殼,用寬水煮數滾,去渣澄清。再用豬油同微蒜炙滾,去蒜,將清湯傾和油內煮滾,下和勻之蝦肉等料,再煮滾,取起,不可太熟。味道甚是極品呢。”
“哎喲,”杜舒秋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來,“從七殿下嘴裏聽到這些,奴婢真要撐不住,敢情七殿下還是廚藝高手啊?”
“瞧秋姨笑的。嬋兒身子虛,本王不過是吩咐廚房依樣照做,一時好奇,在邊上瞧了幾眼。沒想到這些碎嘴的奴才就謠傳成這樣。”慕以簡瞧著善妃嘴角的笑意,愈發低低賣弄起來。
杜舒秋故意挑刺道:“這麼說來,咱們娘娘還是沾了嬋兒的光啊。”
慕以簡自己也啞然失笑,捧起蝦羹端起善妃麵前,似在辯解:“秋姨最愛挑嘴了,本王這不先給母妃送過來了?這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善妃眸中似有淚意,忙低頭應聲接過。
慕以簡也有些戚意,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交給杜舒秋,吩咐道:“這是治頭痛的藥丸,隔日一枚,睡前服用,切不可斷。”
說完,又看了一眼善妃,默默退去。
杜舒秋捧著盒子,笑道:“娘娘,七殿下終歸是記著您的。”
“是啊,托著嬋兒的福,竟能喝上簡兒親自送的,縱是死了也無撼了。”善妃細嚼慢咽,一點點品嚐,仿佛生怕一下子吃完。
杜舒秋有心打圓場,故意取笑道:“沒見過沾宮女的光,主子還能樂成這樣的。”
善妃被她逗樂,忍不住剜了她一眼,道:“就你碎嘴。對了,嬋兒為何不肯離宮?”
“這不清楚,她也不肯說,奴婢也拿她沒法子。”杜舒秋顯然有些無奈,麵上起了憂色,“倒是七殿下,三天兩頭往這裏跑,不知道會不會惹那位不高興?”
善妃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多慮,癡情未必就不是好事。簡兒處事自有他的道理,也不能這麼埋汰下去。”
杜舒秋仍有憂慮,道:“嬋兒和七殿下在一起,那是兼葭倚玉,嬋兒的出身……”
善妃猛地打斷杜舒秋的話,一改往常柔弱,冷聲道:“秋娘,你這是在提醒我的出身嗎?”
杜舒秋訥訥住了口,自己真是該死。
她怎麼給忘記了,善妃和自己還有沈青嬋一樣,都來自醉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