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還請辛丞相不要怪罪,饒我和憶霜一條小命。”眼下,隻能開口求饒,望他不會把事情滋大。
辛晏轉過頭,琥珀色的眼眸裏,色質濃稠,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一閃而過:“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就知道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沈青嬋一臉淡然:“辛丞相不妨說說看。”
辛晏一下子笑出聲來,這笑容不同之前習慣性的清淺之笑,顯然生動真實多了。
“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如今的情形,不該是你求著我才對,或者一口應下,哪怕十個百個條件都會答應嗎?”
沈青嬋也暗自覺得好笑,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暗想,眼前的男子雖然一副秋後算帳的樣子,但直覺裏他不會真的追究,要不然也不會坐在這裏和自己浪費時間。
於是,沈青嬋不客氣地說道:“既然是條件當然是用來談的,要價還價才能算得上條件,不是嗎?”
辛晏麵上的笑容又深了幾許,這女子,當真異乎尋常。
第一次見麵,張牙舞爪;
第二次見麵,恭謙有禮;
第三次見麵,梨花帶雨,外加談條件的氣定淡閑。
女子的百變,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十分對足他的胃口。
仰頭又喝了一口酒,辛晏輕聲道:“我的條件就是,不要辛丞相來,辛丞相去,我有名字,叫我辛晏。”
“就這樣?”沈青嬋一愣,沒想到辛晏的條件居然會是這樣。
“這事說起來,也是我自己失察,沒搞清楚裏頭的狀況,還以為萬無一失,定能把你這隻小野貓給抓回去。幾天前發現的時候,我的確很暴怒。那憶霜姑娘倒也有幾分膽色,將來龍去脈告訴我,求我原諒。仔細追問之下,她將你們的事簡要說了下,我忽然就生了興致,好想看看,你再見到我,會是怎樣的表情。”辛晏娓娓道來,說到最後,竟有些自嘲。
沈青嬋倒也沒注意這個,反而起身跪下,焦急道:“還請辛丞相善待憶霜,她既已隨你而去,自是你的人,背井離鄉,還請辛丞相憐惜。”
“你叫我什麼?”辛晏猛地睜大眼睛,竟有七分不悅,
這人真怪,自己分明求情,他倒在意稱呼,可那琥珀色眼眸中的惱意,讓人忍不住不敢違抗,沈青嬋終究還是張口喚道:“辛,辛晏。”
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聽著從那芳唇裏吐出的名字,辛晏隻覺得心湖裏好像被人扔下一顆小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壓下莫名的情愫,辛晏正色道:“嬋兒,不要輕易給人下跪,尤其不要因為別人而跪下,太善良有時候不見得的好事。”
許是這樣的夜色太溫柔,許是之前的孤苦無助需要慰藉,他喚她嬋兒,沈青嬋也沒覺得唐突,麵對位高權重的他,生不出敬畏之心,反而起了相惜之意。
沈青嬋坐回草地上,幽幽歎氣道:“我並非良善之人,憶霜無辜受牽連。你其實想帶走的是我,對不對?我能知道原因嗎?”
“因為你的眼睛,很像一個,所以想把你帶回去。”辛晏沒有隱瞞,眸色中不覺帶了柔意,“那時候隻是在猜測跳踏鼓滴水的女子和那天遇到的宮女是不是同一個人。要不是憶霜的眼睛和你差別太大,或許這招瞞天過海估計就揭穿不了。”
沈青嬋點點頭,笑道:“你可別說,憶霜可是標準的美人,就算你們那邊女子貌若天仙,她應該也能算得上佼佼者吧。”
辛晏也不計較,搖搖頭,道:“各有所好罷了。可惜啊,本來我是打算強取豪奪,將你擄走。誰知道,居然撞見你在哭。”
事實上,聽憶霜的意思,明祈王朝的幾位殿下似乎都鍾情沈青嬋。自己曾經也打算用強的,可是這樣極易引起邦交問題。自己的陛下與嘉和帝本就有間隙,一不小心擦槍走火可就不好了。
沒想到會被人發現,沈青嬋有些臉紅,不滿地皺眉道:“你胡說什麼,隻不過是風沙吹進了眼裏。”
辛晏也不拆穿,隻是手忍不住拂過她的鬢角,頗為認真道:“不要覺得自己出身不好就自怨自艾,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值得過上更好的日子。你願意跟我走嗎?離開這個讓你哭泣的是非之地。”
若她肯自己離開,那事情就兩說了。一來帶回去興許能讓自己陛下一解多年心結,二來自己好像已經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