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曜淩猶豫再三,終於把心一橫,端起藥碗喝了一口,含在嘴裏,再準確無誤地覆上那毫無血色的芳唇。
她的唇柔軟如雲絮,還帶了幾絲香氣。
沒想到第一次親密接觸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昏迷中的沈青嬋先是抗拒,奈何抵不過強硬的堅持,隻好勉強咽下。
周而複始,一碗藥總算快要見底了。
周安進來的時候,就見到自家主子親自以口喂藥,心裏咯噔了一下。
果然,還是無可挽回地陷進去了。
背轉過身,周安還是出聲喚道:“主子。”
“何事?”
“大殿下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他用匕首割腕企圖自殺,還留下了血書,目前正在搶救之中。”
慕曜淩拿碗的手一頓,道:“血書?”
“內容不得而知,其他幾位殿下已經趕往長信宮了。”
慕曜淩若有所思,早前沈青嬋去看過慕瑞熙,回來就是這般模樣,現在慕瑞熙又鬧出這樣的狀況,他倆之間到底隱藏著什麼?
該死的慕瑞熙!
慕曜淩站起身,吩咐道:“你留在這兒,有什麼情況馬上彙報。”
“主子,”周安顯然有些不願,女人是禍水,尤其是這個女人。
慕曜淩一個眼風掃過去,道:“若有閃失,唯你是問。”
周安一凜,馬上道:“是。”
長信宮。
嘉和帝手裏拿著血書,不停地走來走去,神情極為惱怒。
等慕曜淩進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跪了幾人。三皇子慕端瑾、七皇子慕以簡、十皇子慕瑄塵。
慕瑄塵忙向慕曜淩擠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點跪下。
慕曜淩不明就裏,嘉和帝已經把血書朝他擲過來。
慕曜淩下意識接住,攤開一看,血淋淋的字,映入眼簾:“母早亡,父不愛,兄弟不恭不親,世無所戀,訣別。”
“朕本來還不信,可是瞧瞧你們的樣子,真叫人生氣。也難怪熙兒會說兄弟不恭不親,要自尋死路。你兄長如今生死不明,你又杵到哪裏去了。這個時辰才出現?”嘉和帝極怒,對於慕曜淩他是很喜歡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做兒子的就可以恃寵而驕,平白落人口舌。
慕曜淩慌忙跪下,連忙答道:“父皇明鑒,兒臣一聽到消息,就急忙趕來了。”
他不敢說有事耽擱,若是牽扯出沈青嬋,那就麻煩了。隻是,慕瑞熙,你好狠的手段,居然拿死來擺我們一道。
嘉和帝一聲冷笑,揚聲道:“急忙趕來?今兒個你就在宮中,需要這麼長時間嗎?老三病秧子一個,住的又遠,都早早到了。你呢?”
天威盛怒,無人敢應,一時間,大殿裏氣氛凝僵,靜得隻聽見沙漏滴水聲。
慕瑄塵忽然開口道:“父皇息怒,五哥定是有事耽擱了。孩等絕不敢存半分私念。大殿下隻是一時想不開,定會吉人天相的。”
慕曜淩低著頭,英眉擰成一團,他並沒有因為慕瑄塵為自己說話而感激,心裏反是疑惑:什麼時候開始,慕瑄塵的膽子變得這麼大了?先是打暈了慕瑞熙,現在這種時候也敢向父皇開口?
“沒有半分私念?”嘉和帝嗤笑道,手指來回點著幾人,“是你沒有?還是你沒有?鬼才知道。就算你們自個沒有,就沒有別人逼著你們有?你們一個個都巴不得老子早點死,能讓你們上竄下跳,才是真真好。”
這話已是極重。
慕端瑾和慕以簡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
慕以簡跪著上前一步,慢慢說道:“父皇莫氣。此次變故讓大哥大受打擊,他才會出此下策。還望父皇寬宏,從輕處置。”
他的聲音,淳淳如厚,仿佛似有魔力,一下子安撫了嘉和帝暴怒的情緒。
慕曜淩神情一凜,這可不是好兆頭,可是他已失先機。
嘉和帝的目光在幾人身上逡巡,終是微微歎氣道:“都起來吧,朕這做父皇的也極為失敗。罷了,簡兒,你說,現在如何是好。”
慕以簡起身,沉呤道:“廢去太子,已是對大哥最重的懲罰,還請父皇撤了幽禁,再給大哥一個機會。”
嘉和帝點點頭,麵色已是沉靜:“也罷,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慕曜淩麵色微沉,自己被忽視不說,父皇居然肯聽老七的意見?
“瑾兒,你也別跟著他們老跪著了,走,和朕去看看熙兒。”嘉和帝似乎顯得特別疲憊,仿佛又老了好幾十歲。
慕端瑾咳了幾聲,忙上前攙扶著離開。
慕瑄塵冷不丁說了一句:“不知道,下一個太子會是誰。”
慕曜淩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慕以簡望著慕曜淩怒氣衝衝離開的背影,有些沉思,是什麼事讓老五耽擱這麼久才來?
隻是,慕以簡更不知道的是,一念仁慈,放慕瑞熙自由,對沈青嬋來說,是一次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