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報還一報而已。”沈青嬋收起匕首,放下食盒,眸中冷意明顯,“更何況和你一招就毀了醉歡枝比起來,我的本事隻夠讓你遭點罪而已。隻不過,天在作人在看,你有這下場,要怪隻能怪你自己作惡多端,罪有應得。”
“哈哈,”慕瑞熙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作惡多端?罪有應得?”仿佛這是一個天大天大的笑話。
慕瑞熙一步一步走向沈青嬋,冷冷說道:“你以為其他人就是純真善良?本王不過是不屑戴著麵具做人罷了。說到作惡,半朵蓮,你的還少嗎?”
半朵蓮,你的還少嗎?這句話,猶如魔音,聲罄如鍾,直擊沈青嬋隱藏起來的最陰暗的心底——每月十五密室裏的任務。
“前任戶部侍郎舉家被遷、發配邊疆,左都禦史酒後墜馬而亡,王禦醫失蹤歸來就得了失心瘋,他們哪個不是醉歡枝的裙下臣。樁樁件件,沈青嬋,你敢對天發誓,一切與你無關?與醉歡枝無關?”
他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沈青嬋的臉色變得鐵青,下意識咬緊唇,不可思議地望向慕瑞熙。
慕瑞熙似乎很滿意沈青嬋的表情,繼續說道:“你以為醉歡枝連坐,就是天崩地裂。別人的性命就不是命?就一丁點也不值錢。說到底,醉歡枝沒了,是你沈青嬋的罪有應得。”
字字句句,直指人心。
沈青嬋猛地連退幾步,身形有些不穩。
不,這不是真的。沈青嬋拚命告訴自己,不是自己的錯,沒有自己的緣故。
“是你,是你設計陷害我。是你毀了醉歡枝,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憤怒如火,團團燃燒,沈青嬋再也壓製不住,厲聲而出。
“我嗎?”慕瑞熙席地而坐,突然大聲笑了起來,雙手一攤,“我不過是個階下囚,成王敗寇而已。你若真要怪,就怪醉歡枝風頭太盛。好好用你的蠢腦子想想。”
如果慕瑞熙說的是真的,醉歡枝的存在損害了別人的利益,那麼這根肉中刺,眼中盯,遲早會被人拔去。
沈青嬋一下子冷靜下來。
慕瑞熙是導火線的話,那真正的決定權其實是在頒發旨意的人手上。
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宗主才無能為力?
“不過,有個事,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再能幹,也不過是個女子,怎麼就跟朝廷的官員有糾葛呢?無冤無仇,何必害人家呢?你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慕瑞熙不緊不慢地說著,暗地裏卻在觀察著。
沈青嬋正想著心事,不妨慕瑞熙忽出此言,狠狠嚇了一跳,驚懼不定。
慕瑞熙微微一笑,道:“像本王這般廢才都知道,你說本王那幾個聰明的弟弟豈會不知?你若肯告訴我幕後之人,本王不介意告訴你一個秘密。”
沈青嬋一愣,她就知道,慕瑞熙不會讓她失望,可是,總會出人意料。
她緩了緩神,揶揄般笑道:“你不是無所不知?索性一並告訴了我,我定要好好問問這無能的主子,活著幹嗎用?”
慕瑞熙嗬嗬一笑,點頭道:“本王就知道你是個蠢的,被人牽著鼻子賣了也不知道。不過沒關係,本王不介意繼續和你分享秘密,靠近些。”說完,慕瑞熙向她招招手。
沈青嬋不知他要故弄什麼玄虛,站著一動不動,隻是靜靜望著他。
“這秘密和你有關,難道你不感興趣?”
心裏有不詳的預感,慕瑞熙的秘密準沒好事,可是,欲知真相的好奇心,不停地驅使,腳還是不聽話地向前邁了幾步。
慕瑞熙依然坐在地上,仰起頭,滿意地笑了:“早這麼聽話,就不至於有這麼多事了。你是不是覺得本王的幾個‘好’弟弟都被你迷得丟了七魂八魄?唉,真可惜,其實不過是父皇酒後的一句戲言,他們竟都當真了?”
“戲言?”
嘉和帝的?
“嗯,誰能娶到半朵蓮,賞免死金牌一塊。知道什麼是免死金牌嗎?就是謀權篡位也能赦免的金牌。”
不可置信,如青藤蔓延進心底。慕瑞熙的語氣分明帶著戲謔,沈青嬋還是一點一點煞白了臉。
春天裏的第一個雷聲,正好挑在了此時此刻,“轟”得一聲,響徹天際,也照亮了整間屋子。
慕瑞熙看著沈青嬋孤零零站在房間中央,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她眼中的光亮瞬間明耀,又瞬息死灰。
是不是不該這麼殘忍,是不是不該這麼過分。
可是,我的好弟弟們,這是我回報你們最好的方式啊。
想到這,慕瑞熙看著沈青嬋,長長久久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