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瑜迎麵碰上左辰，想和往常一樣，視而不見。
一次，兩次，可以避開。
可是同在醉歡枝，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免尷尬。
漠視，是如今最好的法子。
出乎意料，左辰停在了她的麵前，見四下無人，便將她拉至偏僻處。
“離開這裏，事成之後，若有命在，定當娶你。”左辰思量許久，終於鼓足勇氣向她許諾。
聞言，素瑜不見欣喜，隻覺愕然：“你有什麼事要賠上性命？”第一次見他肯鬆口，偏偏帶著這樣的沉重。
“恕我無可奉告。你收拾行李，早日離開，我自會來尋你。”明明有情，偏偏出口的話總帶著冷意。
“當我三歲小孩，讓走就走？你心情好了，理我幾句；不樂意了，踩也不踩人家，還要躲著人家。我可不是柿子，任搓扁揉圓。”
他不肯離開，又有性命之憂，定是有什麼凶險之事，自己又怎能安心離去。
“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左辰急得冒泡，不禁拉住她的手。
左辰不由想到，沈青嬋說過，兩人一樣的固執。
素瑜有一瞬間的失神，等了這麼久，他的手，終於牽著自己的手，厚實，溫暖，雖然習武的繭子略有粗糙，但真想一輩子不放。
可是，很快，素瑜抽回自己的手，冷笑道：“不用你管。”
說完，快步掠過他的肩膀，沒有回頭，她怕自己回頭，便要忍不住妥協，可是自己要命的自尊，不允許。
素瑜有時候在想，他們兩個估計前世是冤家，沒有好言好語，隻有冷言冷語。最初的心動，傷過之後，仍不肯放手，隻好互相折磨。
實在是一場勞心勞力的相遇。
轉過彎，卻看見緋影掛著一臉的淡笑，靜靜地等著她。
素瑜沒心情和她糾纏，她和緋影之間不過是雞毛蒜皮，她可沒興趣和一個妹妹計較。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別人就不在意。
緋影一臉看好戲的神情，譏笑道：“你們兩個也真是的，大白天要幽會也該選個沒人的地。嬋姐姐可真偏心，不是把拈眉的院子給你了？那地方可是花前月下談情的好地方啊。”
素瑜並不理會，也不想搭腔，正準備從一邊繞過去。
緋影一個箭步攔住她，道：“你急什麼呀？我正好奇，你不是不接客嗎？左護院到底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不顧廉恥地以身相許？”
“你不要太過分了。”素瑜眉心半簇，說自己可以，但決不允許有人編排他。
“這就嫌過分？”緋影嬌俏的臉上顯出冷意，“還有更過分的呢。”
不由分說，“啪”的一聲，一巴掌過去。
素瑜隻覺麵上一痛，忙捂住臉，厲聲道：“你瘋了不成？”
“這一巴掌是我還給你的。而這一巴掌是我要回來的利息。”緋影揚手，欲打第二巴掌，手卻在半空中被人拿住。
隻聽左辰冷著一張臉，直直地盯著緋影：“姑娘動手打人，不怕再被麵壁思過？”
緋影沒想到左辰會為素瑜出頭，被他的眼神瞧著有些毛毛然，嘴上卻不肯服軟：“麵壁思過我倒沒什麼。素瑜可是脫了妓籍的，金貴的很。要是傳出去黃花姑娘和個大男人有染，以後可怎麼風光大嫁？”
左辰甩開她的手，不客氣地說道：“素瑜姑娘就不用勞你掛心了。再不濟，在下願意對她負責。倒是緋影姑娘，如果十殿下知道你和太子殿下有一腿，不知道還會不會對你傾心如顧？”
“你胡說，”緋影一下子漲紅臉，異常難堪。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左辰不願再和她廢話，拉著素瑜就走。
自己可以對素瑜冷淡，但不代表誰都可以欺負她
待到有人的地方，左辰才放下素瑜的手，一回頭，居然發現她抿著嘴正在笑。
左辰詫異，不由問道：“難道被打傻了不成，還笑？”
素瑜狠狠瞪了他一眼，半邊臉紅著，雖然痛，心裏卻很甜，隻因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會那樣的維護自己。
想起沈青嬋問他，如果真的有一天，連命都沒有了，你會不會遺憾，沒有珍惜眼前的女子。
在這一刻，左辰終於有了答案，他伸出手落在她紅腫的臉上，柔聲問道：“還疼嗎？”
素瑜搖搖頭，淺淺一笑。
左辰隻覺得那笑容如金桂吐蕊，動人心弦，不由歎息道：“我一個護院，一窮二白，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
回答他的依然隻有素瑜的笑臉和幽怨的眼神。
傻瓜，嘴角那麼痛，不想開口說話。
沈青嬋站在遠處，剛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微微一笑，但願修成正果能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