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性子比較直,又比較受寵,杏滿居然不滿地橫了一眼沈青嬋。
沈青嬋覺得有趣,索性也不移開目光,直直與她對視。
杏滿本以為沈青嬋是客人,自己仗勢欺人,諒她也不敢怎樣,誰想居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忙在謝晚嫿的咳嗽聲中轉移了目光。
謝晚嫿莞爾,自己的丫頭多少有點為自己出頭,這沈青嬋也不是個軟柿子,這可讓自己真為難。
棋子是玉石棋盤,握在手裏,透心沁涼,尤其在夏日裏,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據說是謝晚嫿十歲的時候,皇帝親賜的。平常謝晚嫿寶貝的緊,沈青嬋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見到。
聽到杏滿略帶得意的介紹,沈青嬋隻是笑了笑。
天價的苦丁茶,禦賜的棋盤,以貴壓人,可是王孫貴族最擅長的手法。
謝晚嫿選了白子,也沒問過沈青嬋,便輕輕落下第一子。
沈青嬋莞爾,倒也無謂,拈起黑子,緊跟著落子
從詩詞歌賦到時興首飾,從品茶到論道,從花卉到瀾安城最有名的小吃,兩人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就像闊別多年的老友,不由生起相見恨晚的感慨。
謝晚嫿在心裏重重歎一口氣,在不對的時間裏遇見趣味相投的人,可真是殘忍,再下一子,沈青嬋這邊便現了劣勢。
謝晚嫿話鋒一轉,問道:“醉歡枝的日子可還習慣?”
沈青嬋手微微一頓,果然還是來了。
自己的棋藝本就不精,稍不留意便要敗北,還要上演攻心計,叫人難以應付。
“七王妃不曾經曆,自然不懂其中滋味。”如今兩人的身份,想要成為知己,可真是天方夜譚,虧自己剛剛還有一瞬間這樣的癡想。
“大膽,在七王妃麵前膽敢這樣放肆?”杏滿喝道。
謝晚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姑娘能有如今作為,已非一般人可比肩。是龍是鳳,早已注定。若是心存不該之妄想,恐怕不得善終。”
恩,話果然難聽起來,沈青嬋穩穩落子,棋局上又現柳暗花明,她淡淡地笑了起來:“利字當頭,到哪裏都一樣。我身在醉歡枝,自然也得為醉歡枝打算。”
謝晚嫿一愣,抬頭瞧了她一眼,朱唇微抿,說的話卻有些淩厲:“可是,聽說,幾位皇子對姑娘一見傾心,常常流戀醉歡枝,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多謝七王妃提醒,幾位皇子身份尊貴,可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沈青嬋四兩撥千金。
“姑娘如此聰明,自當有法子。要不然,後果可不是你所能承擔的。皇家容不得。”謝晚嫿重重歎氣,方將今日真正的目的吐露。
原以為,七王妃是要警告自己離慕以簡遠些,沒想到居然是要她想法子讓幾位皇子不要再去醉歡枝,這可真讓人費解。
沈青嬋心中詫異,苦於不能問出口,棋盤上自己又無回天之力,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將剩餘棋子悉數撒在棋盤上,道:“我輸了。青嬋自知不能與王妃同日而語,這便告辭了。”
說完,徑直起身,轉身欲走。
謝晚嫿大驚,一急,脫口而出:“姑娘,不要忘記我剛才的話,不然……”
沈青嬋笑了,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一閃而過,被她及時抓住。
沈青嬋回過頭,一步一步走近謝晚嫿,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筆一畫,慢悠悠地寫下一字。
待謝晚嫿看清那字,駭地變了臉色。
那是一個“三”字。
三殿下的“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