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沈青嬋的是雪櫻,雪櫻的臉上有淡淡的歉意,客氣卻又疏離。
沈青嬋心裏有數,今非昔比,也難怪人家要與自己保持距離。
涼亭中,淡淡的白煙透過花紋香爐嫋嫋而出,圓潤細膩中又帶一點點清洌,極等白檀香,是佛家極品香供。
隻見一女子背對著沈青嬋,一身純白色月華錦衫,金線勾勒的流鶯振翅欲飛,腳下露出層層疊疊的花團錦簇的芙蓉長裙,裙擺周邊綴著點點細碎珍珠,雖不見其真容,已覺燦爛奪目。
沈青嬋黛眉微簇,新婚不久,穿這麼素淡的顏色也太反常了吧?用的還是佛香,這七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許是聽到腳步聲,那女人轉過頭來,沈青嬋微微有些愣住。
世間居然會有如此精巧的女子,絕美的瓜子臉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未施過多粉黛,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麵薄腰纖,嫋嫋婷婷,恍若傾國傾城,疑是翩然如仙。
她,不就是上次在點菩寺不小心撞見的天仙般的女子?
謝晚嫿也是一愣,沒想到居然是她,算是舊識,隻是再見以這樣的方式,她的眼中閃過欣賞、惋惜,終究化作輕輕一聲呢喃:“過來坐吧。”如同大姐姐般親切隨和。
沈青嬋低下頭,心中曾經設想過千百種兩人相見的場景,也許七王妃會給下馬威,也許七王妃會咄咄逼人,自己也早想好了對策,卻沒料到是這樣的狀況。
既來之,則安之,不要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輕易下結論,這是沈青嬋一貫的作風。
石桌上,古色古香的茶具,白底綠枝花紋,清新怡人,上好的瓷釉土,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謝晚嫿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的連環扣,親自為沈青嬋沏茶。
沈青嬋瞧著那沏茶的手,玉指纖細,指甲修得非常漂亮,淡淡的粉色丹蔻,相得益彰,一雙柔荑,如梨花帶雨。
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沈青嬋無意中看了一眼放在邊上的連環扣,極是別致,祖母綠玉,玲瓏精致,七個為串,皆是一模一樣。
謝晚嫿也私下暗自打量,對麵的女子,美麗動人,落落大方,毫無忸怩,更難得是還能夠如此沉靜,難怪會惹出這麼多事,真是可惜了。
“嚐嚐。”謝晚嫿輕輕地將茶盞放在沈青嬋麵前,微笑地看著她。
沈青嬋將目光從連環扣上收回來,對她報以微笑,慢慢端起茶盞,細細聞著,隻覺清香撲鼻,待淺嚐過後,初時苦,漸漸有一絲甘甜。
居然是苦丁茶。
謝晚嫿有些不自然地將連環扣放進懷裏,瞧她的樣子,輕輕笑了起來,道:“看來,姑娘也是懂茶之人。隻是這苦丁茶,雖有甜,終究難掩苦味。”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沈青嬋心裏一聲輕笑,她就說,堂堂七王妃居然會拿苦丁茶待客,不過是借物喻事,采用這麼委婉的方式,當真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沈青嬋故意裝不懂,用帕子輕掩嘴角,笑道:“若不是托七王妃的福,也品嚐不到如此價值千金的好茶。”
苦丁茶雖然略有些味苦,但高價難求,帶有清香,回味甘甜,更是上品。
謝晚嫿有些苦笑,讓自己來做這種事,當真不合適,可是他的請求自己從來都不會拒絕,要不然自己何苦作繭自縛,連另嫁他人都沒有半句怨言。這麼想著,嘴角便帶些自嘲,說道:“長日寂寥,姑娘不妨陪我下會棋。”
不知道是不是沈青嬋的錯覺,竟在謝晚嫿眼中找到了落寞,可真奇怪。
喚作杏滿的丫頭吩咐人上了棋盤,這丫頭也是上次在白菩寺見過,自然認得沈青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