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淺眠,沈青嬋一反常態,足足睡了三天。
醒來後,一切如常。
醉歡枝的生意越發火紅,日進鬥金,沈青嬋嘴角的笑意也越來明顯。
日子平靜地仿佛那日未曾發生任何事。
暑意達到一年的鼎盛時期,草木都有些垂頭喪氣,熱不可耐。
沈青嬋忙完手頭上的事情,風風火火地回到房間,隻見桌上擺著一碟冰鎮西瓜,新鮮紅嫩,令人饞涎欲滴。
要知道西瓜是西域貢品,冰鎮更是難得。
酷暑難耐,冰塊自然高價難求,醉歡枝裏也就自己和幾位花魁偶爾才有幾塊。
沈青嬋連忙問道:“是誰送來的?”
錦詞斂氣,小心地說道:“是五殿下,他說西瓜雖是消暑良品,但性涼,不宜多說。他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了?”沈青嬋有些怪異地瞧著錦詞的吞吞吐吐。
錦詞想了想,還是說出口:“五殿下還說,申時在上次的山穀裏等你,不見不散。”
自從皇宮回來之後,錦詞就發現沈青嬋不一樣了,可具體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問雪盞,她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楚。
沈青嬋一言不發,啃起了西瓜。
響笙穀。
空山寂寂,層層疊疊的山林,樹木蔥蘢,野花叢生,絲絲涼意,掃去滿身燥熱。
而簫聲輕悠,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沈青嬋聽著,漸漸有些癡了,仿佛一顆心,在波瀾起伏中,找到慰藉。
而與上次又不同的是,石桌上多了一些冰鎮過的水果,細珠微蒙,惹人垂涎三尺。
“快吃吧,知道你極愛這些,特意叫人備下。”一曲罷,慕曜淩回過身來,笑地風清雲淡。
沈青嬋也不客氣,拈了顆葡萄,剝開外皮,輕啄,慢咽,沁涼無比。
“對不起。”慕曜淩瞧著她的動作,分外優雅,有些不忍,還是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沈青嬋將葡萄籽吐至一邊,笑盈盈地說道:“五爺,那夜在皇宮你就說過一遍,今兒個可是第二次。可是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你知道的,我不想嫁給你。側妃什麼的,我也並不稀罕。”
“是啊,你不想嫁,母後又不讓娶,還威脅說,要是敢請婚,就讓你走不出皇宮。原來,隻有本王一人在一廂情願。”慕曜淩冷俊的臉上有些落寞。
難道那日那個太監是薑貴妃派來的?本來是打算要陷害自己,又被月清姑姑攔走?那麼,月清姑姑又意欲何為?
這些話是不能問慕曜淩,畢竟這裏頭有可能牽扯到他的娘親。
隻是沒想到,無意間,自己似乎成了眾矢之的。
沈青嬋皺了皺眉頭,道:“五爺身份尊貴,實在不應該在我這樣的女子身上浪費時間。”
“你何必自輕。本王從來就沒有看不起你。相反,本王一直很欣賞你,隻是本王不懂如何討女人歡心。”說這話的時候,慕曜淩的臉上居然有一絲可疑的緋色。
沈青嬋一時呆住,葡萄哽在候,險些嗆道。沒想到,慕曜淩也會有臉紅的時候,這樣的他似乎更生動些,更真實些。
沈青嬋忽然心情大好,不顧形象,不顧樣子,放聲大笑。
慕曜淩瞧著眼前眉飛色舞的人兒,慢慢地,慢慢地,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黑眸剔透,好像天山上的千年雪狐,隨時要將人的魂魄勾走。
“你笑起來的時候真好看,不再像冰塊。你應該多笑笑。”沈青嬋止住笑,由衷地說道。
慕曜淩點點頭,道:“你若喜歡,本王會盡量。”聲音裏是難得的溫柔。
沈青嬋有些別扭地站起身,隨意說道:“不過是個笑,有這麼難嗎?”
有風迎麵吹來,吹亂了誰的鬢角,山穀裏有不知名的鳥兒破空長啼。
“不習慣而已。”慕曜淩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沈青嬋深深吸了口氣,歎道:“真搞不懂你們。”
慕曜淩瀟灑起身,說道:“走吧。”
“去哪兒?”沈青嬋滿腹狐疑
“去騎馬,沒事的時候,本王喜歡策馬奔騰。”慕曜淩眸光微動。
沈青嬋有些心動,嘴上卻說道:“可是我不會。”
“擔心什麼呢,有本王在,你還怕?”慕曜淩揶揄地笑道,想攬她,終究手一頓。
騎馬的誘惑,還是戰勝了心裏的障礙。沈青嬋心想,就任性這一回吧。
棕黃色的馬,長鬃如團,噴氣成雲,配上紅鞍紫轡,,顧盼神駿。
沈青嬋在慕曜淩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跨上了馬背,環顧四周,油然而生一種居高臨下、威風凜凜的感覺,心裏充滿了期待,又緊張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