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兒等人慌忙跪下,垂頭不語。纖兒今天穿了件紅色鑲邊撒花裙衫,襯得皎白清秀,倒有幾分姿色。
沈青嬋不由多看了幾眼,緩過氣來,吩咐道:“快去瞧瞧大夫來了沒有,再去準備些吃食過來。”
等人都走了之後,沈青嬋探手摸了摸拈眉的額頭,說道:“眉姐姐是不是在擔心秦公子?”
“我……”拈眉沒想到被說中心事,有些尷尬,臉上愈發嬌紅。
沈青嬋佯怒道:“眉姐姐還以為我不知道嗎?想瞞著嬋兒不成?”
“那天下著雨,我也沒讓人送傘去,誰知道他這麼固執,居然就在雨中站了好幾個時辰。之後便不見了人影,我隻是擔心。”
“大概是得了風寒吧。眉姐姐,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再給秦公子一個機會嗎?更何況不曾是他的錯呀。”沈青嬋略略有些開心,拈眉還是在意的。
拈眉搖搖頭,歎氣道:“事到如今,談何容易。”
“眉姐姐,今天我和她們三個談起,什麼時候挑個日子得正式接客了。”沈青嬋不忍,但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嬋兒,你……”拈眉顯然吃了一驚,撐起身來望著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沈青嬋遲疑一下,還是說道:“已經好幾年了,再下去便沒有新鮮感了。眉姐姐,醉歡枝哪來的長長久久。”
拈眉泄氣似地躺回床上:“我知道你的為難,若不是你掌管著,保護著,恐怕如今我早已是殘花敗柳。”
“眉姐姐,”沈青嬋猶豫著,終是把心裏的盤算和盤托出,“不若趁著現在,贖了身去。這些年我也存了些錢,應該可以拿回賣身契了。”
“不,我不要,你自己都還在這牢籠裏出不去呢。更何況,這決定權也不在你手上,不是嗎?”拈眉頓了頓,好看的月眉皺了起來,“難道你忘記今天又是十五了嗎?”
沈青嬋還來不及心下一沉,就見錦詞帶著大夫進來了。把過脈之後,大夫說是鬱結於心,有些風寒,開了方子,自是離去。
雖然從沒有詳細向拈眉說過密室的事,但是沈青嬋能信任的人不多,很多事也是拈眉幫襯著,自然也略知一二。
隻是每逢十五,總會莫名的恐慌。
三年了,沈青嬋不知道密室裏的任務到底是誰放進來,又是如何拿走的,神秘又無從可猜。在每個十五的子時過後,總會有任務靜靜地躺在密室裏等著她去完成。
任務從來都不是很難,醉歡枝這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消息靈通的地方。有時候隻需要打探信息,或是做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可是,沈青嬋知道,不久以後,不是哪位大人下馬了,便是有關的人失蹤或者死亡。
有幾次午夜夢回,冷汗潸然,看著自己蔥白如玉的手指沾滿了看不見的肮髒,罪惡感油然而生,止不住的作嘔。
等待沈青嬋的,要麼死,要麼接受。
可是她必須活著,活著,還有未完的事情要做,還有娘親的遺願。
沈青嬋安慰自己,不是早就習慣,不是早已無所懼,隻是為何心底最深處,絕望與淒涼不停呐喊,不停掙紮,徘徊盤旋。
一如此刻,沈青嬋從蒼黑色群鶴戲水楠木盒裏,顫顫巍巍地打開密函,上麵赫然寫著:“你與四美皆參加皇魁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