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神獻祭(二)(1 / 2)

在我身後的是小婉。或者說,貌似侍女小婉的女人。

我之所以能那麼確信,因為她溫和的笑容下,望著我的眼神裏卻是閃過一縷怨毒。

依舊是那身素雅的古裝,隻是她的發鬢稍顯散亂,裙帶間多了幾處破損裂口。那種親和力十足的微笑在她身上似乎成了一種本能,即便我知道她身為殺手也很難立即生出敵意。若不去計較她手中的三尺青鋒,倒真稱得上溫文爾雅的女子。

望著頸邊鋥亮的凶器,我歎了口氣:“蕭家隱世東樵山中已近百年,也算得上韜光養晦了。不知怎麼招惹了姑娘你這樣的敵人?”

“你不覺得自己很囉嗦嗎。”殺手麵色不動,將劍鋒貼近我的臉頰,如同諷刺地道,“你就這麼確信我不會殺你?”

“不知怎麼,我就是有一種感覺,你不會殺我。”我聳了聳肩,掩住了心頭那本能的惶恐,“如果你想殺我的話,從一開始就殺了,也用不著特意製住我了。”

殺手哼笑了一聲:“那是因為,我想讓你看著蕭依蝶死。這個解釋可以嗎?”

我隻能無奈地咧了咧嘴:“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雙腿殘廢,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如果你真要想殺我,現在又何必跟我說這些廢話呢。”

殺手的劍鋒移開了少許,眼神中我不理解的異色一閃,再次問道:“什麼叫做嫁神祭?”

“我要是告訴了你,還能活下去嗎?”我偏頭不再看她,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蕭家的山莊內。雖然表麵上看來我毫無身處危險的自覺,事實上冷汗早已經打濕了背脊。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也不會無緣無故就能化解仇恨。這個殺手之所以暫且放我一碼,或許正是因為她想從我口中知道“嫁神祭”是什麼。我可不想因為她莫須有的“善意”,就將這塊唯一的護身符丟棄了。

“我不信,你真不怕死!”殺手冷笑一聲。銳利的劍鋒發出一聲急促的嘯音,距離我的腦袋僅有兩寸,深深釘入我身側的大石中。

得益於“冥媒師”平日裏強化的情緒控製訓練,我的臉上猶如古井無波,好像腦袋邊的不是一柄可以要人性命的利器,而是她溫香軟玉的小手。隻是我也知道,這種無所謂的神情很容易激起對方的怒火——那是一種可以燒灼掉全部理智的危險品。

“你有力氣生氣,不如坐下來看戲。嫁神祭這種古老的儀式,在現代社會可是絕跡了的東西。”我適時地表現出了一點屈服的跡象,免得這位美女真的一時衝動要了我的小命。

殺手攥緊了長劍,生生在青石上旋轉了四十五度角,攪得沙粉四落,由此可見她的忿恨。不過聞言她不由怔了一怔,狐疑的目光似乎是在揣摩我的話語裏有多少真實度。

空氣中停滯的殺氣裏,我悄悄拭去掌心滲出的冷汗:“聽說過河神娶親的故事嗎?”

殺手不屑般地撇了撇嘴,似乎對我提起的話頭漠不關心。

“這……也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了呢。”我微笑著,露出甜甜的一對酒窩。

隻有我自己才知道,這三言兩語的交鋒中,實在已經耗盡了我此時僅存的心力——這還是在她殺我之心並不是很堅定的情況下——喪失了作弊般的模擬之力,我對於自己的未來竟毫無把握。未知的恐慌猶如洪荒猛獸般侵蝕著我的內心,其中盡是不安與無助。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依賴它了呢?

側麵朝向麵前的殺手,我頭頂上是晴朗無垠的天空,心裏卻是大片大片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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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一個很空虛的概念。

《禮記祭法》中有雲:“山林川穀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

由此可見,所謂的“神”並非僅僅是“人”一種形象。他們中雖有不少是修真大成之人,更多的卻是山川菏澤中的精怪生靈,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妖類。隻要有了強大的力量,就可以占山為王、劃河而治、主宰一方水土。

所謂“神”,也隻是一種尊稱而已。因為他們掌握著力量。

人類對於“神”的敬畏古來有之。

祭祀這種方式,無疑是最好的表達對神的敬畏和禮拜的方法。除去牛羊牲畜、果物金石一類的祭品,遠古洪荒之時,更多使用的卻是“人祭”。因為人的三魂七魄對於一些修行邪異功法的妖類來說就像大補的靈藥,總使他們趨之若鶩。

不過世間的功法眾多,分門別類林林總總。所以也有一些“神”對於魂魄並不感興趣。

這些“神”更需要的是一種“鼎爐”。藉由童男處女的純粹陰陽之氣,煉化他們不能吸納的單屬性自然靈氣。表現在外,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男女雙xiu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