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彤避開他不爽的目光,像是根本不知道胡一飛在憤怒什麼。她轉頭嬌聲道:“陛下,奴家這次遊曆到了西侖國,見識到了一座山峰,真的跟這裏的礦石很像。奴家以為,那裏或許正是另一座金礦。您若是願意,大可以派爹爹往西侖國一探,或許會有收獲。”
江瑟瑟因為金礦與晏瓔走近,因為能提煉金子,成為晏瓔的幫手,因為擁有遊龍港,擁有掘金的本事,成為晏瓔的妻子。
周子彤出去遊曆一番,似乎頓悟了什麼,自以為若能成為晏瓔的幫手,自然也極有可能成為晏瓔的妻子。
皇帝一生,難道隻迎娶一位女人嗎?
自然,也是後宮佳麗無數的。
周子彤的心不大,但求一妃之位,甚至一妾之位,足矣。
晏瓔似沒能聽到她的話,隻是冷淡的瞧著礦井,揚聲道:“皇後不是說,入冬之後停止開采麼?怎麼井下還在作業?”
胡一飛眨眨眼,忙道:“島主是有規定,不過今歲島上天氣晴朗,土還沒凍住,所以……是打算開采到冬月底就停止作業。”
晏瓔微微頷首,抬頭瞧一眼湛藍天空,算是默許了。
自打與江瑟瑟相識,他便發現江瑟瑟對下屬格外關愛。在江瑟瑟的團隊中,下屬與上官之間,似乎暗暗流動著平等的意味。
自此,他自己對待下屬也教從前有了改進。比如在東離鎮冶金廠中,就與下屬打成一片。而今,與小七之間,也親密許多。
周子彤萬想不到與她一路走過來的皇帝陛下,對她說的話視作耳旁風。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嬌柔道:“陛下,西侖國真的有一座礦山,肯定是……”
“你會采礦?”
晏瓔冷不丁轉頭,妖異的目光落定在她臉上,目不轉睛卻威嚴直視。
周子彤心頭一“咯噔”,立時有些支吾道:“奴……奴家,奴家看也看會了……”
若是能看會,武定侯初語就不會閉門造車,不肯出山了。若是能看會,初語定然早就趕到遊龍港,看江瑟瑟冶煉金礦。
而今的初語,還沉浸在江瑟瑟從前的指點中,根本停不下來。
光是造一個玻璃,已然勞心勞神。
周子彤竟然說她看會了……
晏瓔還沒開口,胡一飛先要罵人。剛張開口,卻目光一亮,直勾勾的看著來路,忘了言語。
這才多久沒見,胡一飛這赤果果的目光,大概能把江瑟瑟給吃了。然而,不過一瞬,胡一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垂下了頭紅了臉。
晏瓔冷冷一哼,不悅回頭,正見江瑟瑟蒼白著臉色走來。他目光一閃,迎了上去。
天下帝王,恐怕還沒有人會選擇主動迎接誰。可惜,晏瓔見了江瑟瑟,卻幾步走了上前。
江瑟瑟瞧著穿墨色衣裳格外出塵的他,再看穿玫紅裙裝嬌滴滴的周子彤,一顆心登時煩躁不堪。
她還沒出聲,周子彤倒先開口了。
“奴家周子彤,見過皇後娘娘。”周子彤言語溫柔,一絲傲氣也無,端端正正恭恭敬敬,挑不出她的參拜禮儀有什麼錯處。
可惜,江瑟瑟愣是從她的言語姿態中,看出一點妾侍參拜正室的影子來。
江瑟瑟秀眉一蹙,冷聲道:“什麼時候,一介草民,也可以直接麵聖了?哪裏來的江湖歌姬,竟敢辱沒君視,還不將她拖下去!”
周子彤一驚,麵色登時慘白。她的確是耍了心機,隻當晏瓔與江瑟瑟還是從前那王爺江匪一流,她便可隨意親近,自在來往。
從前,她不正是這般與二人相處的麼?
隻是如今,三個人身份變化,她早已沒資格再與晏瓔同行,更沒資格參拜江瑟瑟。偏偏,踩在遊龍港地盤上,眾人似乎也想不起來她逾越規矩這一點。
胡一飛到此時聞言,才恍然大悟,“嗖”的一聲跳起來,準備押解了周子彤離去。然而,金甲侍衛已先一步上前,扭住周子彤的胳膊,嗬斥道:“帶走。”
“陛下!”周子彤大驚,慌忙回頭看晏瓔,蒼白的臉上正流露怯弱與嬌柔。
晏瓔目光未抬,冷淡揮手,吩咐金甲侍衛將她拖走。
“陛下……”
周子彤被拖走,驚慌的呼喊,伸出手試圖抓扯江瑟瑟的衣擺。她似乎根本未曾想到江瑟瑟已如此狠心。
江瑟瑟冷眼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凝起一絲不悅,避開她的手指,低聲道:“真當我死了麼……”回頭,正見晏瓔含笑看著她。
江瑟瑟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剛想開口說兩句遮掩的話,卻不料腦袋一暈,栽倒下去。
陷入一片漆黑前,清楚的看見晏瓔緊張焦急的臉漸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