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晏瓔的笑意幾乎要溢出眼眶,便是傻子也能看懂他的愉快。
大臣們不禁疑惑,說好的婚假呢?原指望皇帝享受婚假,眾大臣也好趁機偷偷懶,現下可好,統統被抓來早朝。
今日早朝,沒什麼可談的,整個鼇國天下,也沒人會白癡到選這個時候給晏瓔找不痛快。
澹台鶴立在文臣之首,一張臉上笑意盎然。大約,最開心晏瓔和江瑟瑟成婚的人,便是他了。
大臣們無本啟奏,紛紛垂首做恭順狀。晏瓔目光掃過眾人,微微沉吟道:“既是無本,退朝。”一語畢,也不等眾人叩拜,先行離去。
小七跟著他,一路出了朝陽殿,直往白梅落瓔而去。
廂房中,江瑟瑟迷迷糊糊翻個身,睡得正沉。
一夜繾綣,秋雨正濃,江瑟瑟難免貪睡,隻覺那軟軟的團花被窩,便是這天底下最舒適的存在。
舒適的讓人不願睜眼,不願醒來。
“唔……”窗外秋色濃鬱,窗內馨香淡淡,江瑟瑟迷迷糊糊嘟囔一聲,又翻了一個身。
不怪她沉睡中不能踏實,隻因這麼些年,她一直保持著早起拉練的習慣。突然有一天,一覺睡到巳時末,倒也是難為。
可歎,昨夜酒醉,教那登徒子有機可乘,倦怠已極。
晏瓔步入白梅落瓔,江瑟瑟的房門正緊閉著。秋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也未停止。似乎,這天竟要開始涼下來了。
釧兒和鈿兒正站在江瑟瑟的門口,早準備好了洗漱熱水,偏偏不敢打擾。
晏瓔進門,瞧著緊閉的房門,不由得目光一閃。他不期然抬起頭,瞧一眼灰沉沉的黯淡天氣,微微勾唇。
“退下罷。”
他沒有回頭,隻淡著聲音吩咐小七。小七得令,忙領著一幹金甲侍衛悄然退下,甚至闔閉了院門。
滿園黎棠花,隻關著這麼幾人。那房中,尚且還有一位嬌人兒未曾醒來。
晏瓔邁步,穿過黎棠花海,一步步上了台階。
青石地麵微微濕潤,他簇新的皂靴底粘了一層濕遝遝的泥印。若是往日,大約他也會蹙眉,不願再多走。
今日卻有些不同。他上了台階,站在朱漆廊下,瞧著二個低眉順目的丫鬟,冷淡道:“都退下罷。”
鈿兒端著銅盆還想再說什麼,釧兒衝她使個眼色,二人倒退著下了台階。
如此,漫天秋雨飄飄灑灑,盡在晏瓔身後。小小院落中,便隻剩下房中的江瑟瑟,房外的晏瓔。
晏瓔心情不錯,背負了雙手邁近一步,靠近了雕花門。他的手微涼,約是今晨穿得少了,又一路從朝陽殿過來,不曾打傘。
那蒙蒙細雨濕了他的肩膀眉發,濕了他的唇角麵龐,連同他穿在身上的龍袍都顯得突兀而厚重。
他覺得,他很有必要棄了這厚重,尋一處踏實且貼心的溫暖。
這麼想著,他便伸出手,推開了雕花門。
雕花門無聲打開,一室溫熱馨香的氣息撲麵而來,甚帶著昨夜的繾綣之味。
房中幹燥,與屋外無邊的霜寒雨濃大相徑庭。晏瓔一時覺得,渾身筋骨都被這溫溫熱熱的氣息熏得舒服綿軟起來。
他心頭一跳,微微閉了閉眼,邁步走進了房中。
江瑟瑟睡得正酣,忽覺得柔暖的被中一片溫涼。一隻修長幹燥的大手,漸漸覆上她細窄的後腰,無端端有些癢。
她不舒服的嘟囔一聲,向裏拱了拱身子,便覺後背已貼上來另一具溫涼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