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瓔頷首,雲淡風輕看一眼緊閉的房門,淡然道:“睡覺。”
他的嗓音冷清,他的神態亦是冷清。聽他語氣,看他眼神,似乎喝完合巹酒,他便要即刻回去禦書房睡覺了。既然新娘子不跟他睡,他總有地方睡個安穩。
江瑟瑟瞧著他冷清的眉眼,不自在的點點頭。
晏瓔這是何意?
這麼些年,她都很少看他飲酒,幾時他的酒量竟變得這麼好了?
江瑟瑟毫不懷疑,這麼一杯十裏香下肚,晏瓔會醉的東倒西歪,爾後一步跳出小院,睡覺去了。
晏瓔卻好似沒看懂她的臉色,一張妖異的臉麵傷害凝著寒霜,握著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仰頭一口飲盡。
一大杯美酒下肚,晏瓔神色未變,溫和的瞧著她。
他眼神愈是溫和,似乎也愈代表著他對她的寡淡。得,她算是瞎操心了。晏瓔好端端喝下這麼一大杯酒,竟若沒事人一般。
江瑟瑟仔細看他神色,待看清他飄逸的豐姿,冷清的神態時,好沒意思的“哦”了一聲,抬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一口飲盡,入口的十裏香,芬芳甘甜,仍是當年那個味道。但江瑟瑟,顯然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一滴醉。
現下的她,竟然也沒有即刻醉倒,反而意識還挺清醒。她伸出手,將空空的玻璃杯遞給晏瓔,悶悶不樂道:“睡覺吧。”
一語畢,她也不再去看晏瓔的反應,隻紅著一張喝完酒的臉,一翻身倒向了柔軟的團花錦被。
大爺的,你不跟姐睡,姐還不想跟你睡呢。
她這麼想著,頓覺腦袋已昏沉沉的難受起來。
果然,一滴醉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扛不住酒精的考驗。
她嘟囔一聲,忍不住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拽壓在身底下的團花錦被。屋外風冷雨涼,屋內燭火熔光,江瑟瑟手臂微涼,想要尋找一絲溫暖。
然,錦被卻沒有拽到。
江瑟瑟腦袋愈發昏沉,一雙墨藍水眸已然睜不開了。她摸摸索索的又往後挪了挪手臂,沒能摸到涼滑的錦被,卻摸到一隻滾燙的大手。
大手灼熱,帶著無盡的溫暖,緩緩覆上了她的小手。
江瑟瑟一驚,倏地酒醒了小半,坐起身來。
坐起身,晏瓔正單膝跪在她身後,含笑望著她。他的眼中充溢著滿滿的寵溺,哪裏還有半分清冷之感?
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一根根修長潔白的手指,纏繞著她嫩滑的指節。不像是在牽手,倒像是在嗬護世上最美的珍寶。
江瑟瑟努力眨眨迷糊不堪的眼,蹙眉嘟囔道:“你還不去睡覺?”
說好了有事要忙,說好了要去睡覺呢?
晏瓔笑出聲來,溫柔捏捏她嬌嫩的臉蛋,低聲道:“洞房花燭夜,為夫自然是要和你睡覺。”一語畢,也不管江瑟瑟酒醉迷糊的模樣,突然欺身湊近,張口含住了她甜蜜的小嘴。
江瑟瑟眨眨眼,一顆腦袋愈發暈了。
該死,說好的喝完睡覺,原來都是騙人的。這人怎麼竟沒有離開,反而守床待醉兔?該死的,說好十裏香不醉人,竟然也是騙人的。她隻喝二三口,便找不到東南西北。
晏瓔,這個大騙子。
江瑟瑟嘟囔不悅,下意識退後,卻沒預料的跌落進柔軟的團花錦被之中。
”唔……“江瑟瑟被壓的喘不過氣,嘟囔了一聲。
細雨淅淅瀝瀝,菱花窗外吹進來深秋的涼風,正將那熊熊燃燒的大紅燈燭熄滅。
青煙繚繞,唯餘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