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是我混蛋,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輕信了他人之言,才會做出傷害你和林家的事情,可能我到死都無法求得你的諒解,但是我還是想讓你接受我的歉意。我知道,無論我現在做什麼,都無法彌補給你造成的傷害。清溪,如果可以,能否讓我用我的餘生去……”
“不需要。”林清溪的語氣驟然變冷,“喬逸黎,無論你這一輩子怎樣去彌補,你都無法再還給我一個完完整整的林家,也無法再還給我一個安然無恙的父親。喬逸黎,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直到你死的那天,我也不會原諒你。”
幾乎是毫無預兆,剛剛還很平靜的人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林清溪幾近歇斯底裏般的衝著他嘶吼著,“喬逸黎,是你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父親,毀了我的一切,你就是個殘忍的劊子手,活著的時候,應該被所有人辱罵唾棄,死了之後,就應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都不得超生輪回。”
她眼底露出的恨意,透過重重的雨簾,準確無誤的刺進喬逸黎的心髒,讓他的心如玻璃般瞬間碎的四分五裂,疼得他痛不欲生,“清溪,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少恨我一分?”
林清溪抹了抹眼角的淚,迎上他悔意滿滿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就算你去死,我對你的恨,也不會減少半分。喬逸黎,我恨你。”
突然之間,喬逸黎明白了三年前,她在麵對他的殘忍無情時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絕望了。
她說,“喬逸黎,我遭受到的最大報應,不是你當眾拒婚於我,讓我成為棄婦淪為笑柄,而是你說你從來都不愛我。”
而現在,她說,喬逸黎,我恨你。
原來,她的恨,才是他遭受的最大報應。
沉默了些許,喬逸黎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記低沉的男聲,“清溪,我來了。”
雨聲太大,那聲音被掩蓋了少許,喬逸黎回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身黑衣的陸知鬱正撐著傘快步走過來,而剛剛還在遮陽傘下躲雨的林清溪,早已在聽到那聲音時,便奮不顧身的跑了過去,猛地一下紮進他的懷裏。
陸知鬱瞧她一身淋的濕噠噠的,語氣裏帶了少許的責備,“站在那裏等我去接你就好,幹嗎淋著雨跑過來?若是回頭因為淋了雨而著了涼,又要惹得我心疼了。”
林清溪緊緊的摟著他,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裏,貪婪的吸著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兒,明明才分別了幾個小時而已,卻像是分別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寂寥,“阿鬱,我好想你。”
陸知鬱一手撐著傘一手攬著她,低頭在她耳邊落上一吻後,才輕輕的回應,“心肝,我也好想你。”
不知道怎的,林清溪聽到他那一句‘心肝’時,突然好想哭,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掉。陸知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立即將人從懷來拉了出來,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連忙好聲安慰。
喬逸黎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心裏頓時湧起一片酸澀。沒有人能理解,當他看到林清溪依偎在陸知鬱身旁一副依賴的模樣時,他的心裏究竟在承受著怎樣的一種嫉妒、悲涼、悔恨交織的折磨。
他好想上去將她搶過來擁在自己的懷裏,告訴她,“你也是我的心肝,我也愛你,我也想你……”
靜靜的望著黑傘下相擁的兩人,喬逸黎的心慢慢的失去了溫度。過了好一會兒,陸知鬱突然擁著林清溪朝他走來,待走到他的麵前後,隻見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拿在手上,打開裏麵的一段錄音播放起來,夏魚兒那熟悉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
短短不過兩三分鍾的錄音,卻聽得喬逸黎的心愈來愈涼,在那段錄音裏,夏魚兒親口承認,三年前她所謂的在酒吧被人下了藥後強暴的事情,原來都是她為了讓他恨林清溪而自導自演的好戲。她還說,幾個月前,她是故意撞車,隻是為了留在他的身邊……
突然之間,喬逸黎仿佛覺得自己置身於冰天雪地中一般,一股寒涼的氣息在他的身體裏四處亂竄,最後再滲進了骨子裏,讓瞬間掉進了萬丈冰淵裏。
“喬逸黎,這就是你當初篤定不疑的事實,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我應該遭受的報應。”林清溪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底結起厚厚的冰層,“喬逸黎,這就是真相!我,林清溪,從頭到尾都未曾害過她。”
“清溪,我……”還未開口說出他的歉意,林清溪便丟給了他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挽著陸知鬱一步一步的朝著大門走去,直到最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隨著鐵門關閘的聲音剛剛響起,喬逸黎突然雙眼一黑,猝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