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奠 母 親(1 / 2)

祭奠母親

——為母親去世三周年而作

人活著的時候,隻是事情多,不計較白天和黑夜,人一旦死了,日子就堆起來;算一算,再有一個月,我媽去世已三周年了。

2010年4月2日(農曆2月18日),在那個綠草如蔭,春光漏泄的季節,在漢臣蘇武這位鞠躬盡瘁、冰清玉潔的偉人故裏,也有一位老人安詳地長眠不醒了,她,就是我的百歲母親聶成果!

鬆濤陣陣催人淚,翠柏颯颯訴衷腸。

三年來,我們作兒女的無日不思,無日不想,無時無刻不懷念她老人家的養育之恩,盼望重新聚首,紀念她的這個三年。可是,這三年是那麼的漫長,比過三十年、三百年還令人倍受煎熬,度日如年。

三年後的這一天,我們親朋好友按風俗就要薈萃到陝西省武功縣蘇坊鄉蘇坊村,一起回顧我的母親那平凡而偉大的一生,緬懷她老人家對我們家族的貢獻、對她子女們的辛勤付出,寄托我們無盡的思念和永遠的感激之情。想到這裏,不由得我心潮起伏,感慨萬千,情不自禁地淚如泉湧。

三年以前我每打噴嚏,總要說一句:這是誰想我呀?老婆陳萍果必然接話茬:誰想哩,肯定又是媽想哩!這三年裏,我的噴嚏尤其多,往往錯過吃飯時間,熬夜太久,就要打噴嚏,噴嚏一打,便想到我媽了,認定是我媽在遠方的老家裏牽掛我哩。我是國家作協會員,又是一個警察,責任促使我常伏案寫作,但每每寫到關鍵時刻,隱隱糊糊就能聽到媽的呼叫。她叫得我溫暖,叫得我真切。一聽到叫聲,我會習慣地朝右邊扭過頭去。

母苦兒未見,兒勞母不安。

我讀書那個年代的晚上,媽總是起早貪黑坐在炕頭上紡線線,但隻要我一爬炕翻書,她就不再搖紡車了,也不出聲,卻要默默地一眼不轉眼地看著我讀書寫字。看的時間久了,她就小聲叫我一聲,俊生,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現在,每聽到我媽叫我,我就放下筆走出書房,心想我媽可能從武功來南充了?這是我的多年心願,也是我的長期邀請,可是,這也是我的遺憾,媽因身體原因從來沒來過四川。直至現在,我在睡夢裏常常說些這類的夢話:“媽呀,你來我這裏啊,兒這裏可是你天天說的那個‘電燈電話,樓上樓下’呀!”當然屋外什麼也沒有,我卻無法自控地要在屋頂花園裏立上大半天,自言自語許久,再重複說說夢裏的話。說著說著,一個幻覺就形成了:媽是來了,又出去給我做我愛吃的那個家鄉特色“起花麵”了;或許,她在逗我,故意藏到掛在書房牆上的她那張照片裏。這時,我便走下樓梯,讓陳蘋果給父母照片前的香爐裏上支香,給蹲在樓上的泥菩薩燒點冥幣,在心裏悄悄說:菩薩啊,我再給你行點賄,拜托你在天堂照顧好我的媽。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我常常想起臨行前媽媽那雙幹枯枯的眼神,就像見到了一盞永遠不滅的明燈,那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慈愛最可憐的一雙眼神,那眼神一直溫暖著我,鼓勵著我,讓我每每想起,心裏便湧出對母親深深的愛。她雖然是一位普通的纏腳婦女,沒有文化,戶籍還是鄉下的,但她對於我是那麼的重要。她供我讀書,她教我做人,她嗬護我長大成人,支持我成家立業……。

成功的時候,誰都是朋友,但失勢時就不一定了。有兩件事至今難忘,一次是我1979年對越作戰負傷回家休養,躺在母親身旁,整個晚上媽無言語,卻輕輕撫摸著我負傷的手直至天明……;轉業後的2002年,我受理偵查辦理了四川當時最大的毒品案件——肖建波集團特大毒品案件,當場收繳毒品海洛英15.55公斤,沒想到犯罪集團組織對我及辦案人員陰謀陷害,將我關在看守所,事情清楚釋放後,我回家休息了一段時間,沒想到老家裏也有了風言風語。可媽就是不聽,用失明的雙眼暖了暖我凍僵的臉盤說,“不要管他們那些髒話,去做你該做的事去吧!”啊,母親,隻有你才是我失勢時的忠實伴侶!當然我不會放過這些人渣,反過手把他們都一一送上斷頭台,2004年一次槍斃毒販5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