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的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難過,之後全都是驚喜。
看來是知道了。
周斯忽然慶幸自己沒有對秦越糾纏不放,不然最後真裏子麵子掉一地,像個傻子。
周斯起身往出走。
沈見清還沒有完全恢複如初的心髒依然被秦越那句陌生又親昵的稱呼占據著,聽到她叫了一聲“
沈老師”,才如夢初醒,按捺著滿腔喜悅跟著她往出走。
她想立即表白。
抬頭看到她經受了風霜,卻依舊光潔如初的側臉,喜悅淡下來,在心裏告誡自己,“好好哄一哄這個小孩子,哄到她不怕了,再把她要回來愛。”
那時候她的付出應該還是不會和她對等,她們為愛情努力的年歲差得太多了,但至少能給她一份敢去肆意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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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晚上都喝得不少,撒起酒瘋來不好看,尤其是在女士麵前,萬一冒犯會很尷尬。
所以沈見清車上除過代駕,其他男士都沒上來,這會兒隻坐著秦越、周斯和她。
周斯在前排閉目養神。
沈見清和秦越並排坐在後麵,沒有一個字的交流。
靜謐光影在兩人身上同步移動。
酒精糾纏著香氣。
秦越眼睫毛掃下來,看到了沈見清疊著腿,翹起來的那隻腳朝向自己。
她穿高跟鞋的時候很有女人味,尤其是經典而不失優雅的黑色高跟鞋,尖頭設計簡約且知性,紅底像有魔力,既彰顯著成熟淩厲的氣場,又性.感誘.惑。
此刻隱在昏暗的光裏,隨著車身的晃動在空中輕蕩。
想是累了,沈見清將腳尖輕輕一勾,腳後跟脫離鞋子,曝露在空氣裏……
是柔嫩的粉色。
秦越捏著手指別開眼,看向窗外白茫茫的街景。
不到二十分鍾,幾輛車先後停在賓館門口。
沈見清叮囑譚景他們回去早點休息,自己沒有進去的意思。
呂智問:“沈老師,你不上去?”
沈見清的視線從秦越身上經過,說:“有點事。”
“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
呂智:“唉,好,那我們先回去了。”
沈見清:“嗯。”
目光一行人進了賓館大門,沈見清才轉身走入風雪,她沒看到,轉身的刹那,門裏有人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周斯看到這幕,抬手向後梳了一把頭發,掩去眼底的酸澀,沒等秦越就走了。
秦越一個人跟在最後,步履緩慢。
回到房間,秦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換下衣服去洗澡。
模模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在敲門。
秦越關了水,拉開門問:“誰?”
“我,”門外傳來熟悉的女聲,“沈見清。”
秦越心一撞,握緊門把:“沈老師有什麼事嗎?”
沈見清那邊靜了兩秒,聲音很輕:“你能不能開一下門?”
秦越抿了一下嘴唇。
這家賓館是所裏指定的賓館,年份老,隔音差,她們這樣說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傳開。
“稍等。”秦越低聲說。
沈見清:“好。”
秦越隨便擦了兩下頭發,套上毛衣和褲子過來開門。
她的毛衣很厚,以為不穿裏麵那一層也不會被人發現,殊不知,沈見清低垂的視線從她身上經過時,一眼就看到了飽滿的輪廓和坦然支著的那兩點。
沈見清睫毛閃了一下,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對上秦越的眼睛,裏麵還殘留著水汽,在她平淡的目光裏渲染出一層軟色。
沈見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周斯的話影響了,越留心越覺得秦越好像真的就是一個小孩子,很偶爾會表現出軟弱和憨態,像以前被她評價過的貓,像現在。
沈見清心窩發軟,攥緊了手裏的塑料袋。
秦越聽到細微的摩擦聲,低頭看了眼,問沈見清:“您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還是界限分明的“您”。
沈
見清鼻尖一酸,硬生生忍住,說:“給你買了藥。”
秦越不解:“什麼藥?”
沈見清把塑料袋遞過去,說:“酒精、棉簽、紅黴素軟膏。”
一聽就是往耳朵上用的。
秦越眼波微動,想起沈見清在酒吧後門抽煙的畫麵。
當時那麼介意,現在卻跑來送藥……
“周斯是不是和您說了什麼?”秦越問。
她和樓老師找代駕花了十分鍾,被突然發瘋的宋迴拖了快二十分鍾。
那麼長的時間,周斯不可能和沈見清全無交流。
她著急找過去的時候,她們就坐在一起。
周斯猜到秦越遲早會問,在酒吧的時候,她已給了沈見清標準答案。
“她說被你拒絕之後心裏不舒服,在酒吧鬧了一通,不好意思再來找你,讓我給你買藥。”沈見清說。
你就來了?
因為情敵的一句“被拒絕”,你不吃醋了,心裏的喜歡有個瞬間蓋過怨憎了,就來了?
清醒之後呢?
我還是那個讓你在巷子裏憤怒,在街頭痛哭的騙子。
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又不敢拒絕你的好意,讓你再因為我難過。
沈老師,我還能把你怎麼辦?
秦越一點都不知道,她迷茫地看了一會兒沈見清伸到麵前的手,最終還是選擇接住她,說:“謝謝。”
太冷淡了。
沈見清心底掩飾不住的失落。
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沈見清的視線落到秦越耳朵上,輕聲說:“很好看。”
秦越怔愣,酸楚很快漫上心頭。
“謝謝。”
這句誇獎遲了兩年,還是那麼讓她心動。
沈見清把秦越臉上克製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也跟著她一顫一顫的,難以平靜。
秦越始終都比她勇敢,隻過兩三秒,她就整理好情緒,問還站著不走的她,“沈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沈見清插在口袋裏的手捏緊,半晌,拿出已經握了一路的手機,遞到秦越麵前說:“我想要你的微信。”
有了微信,下次就不會找不到她了。
這對正處在當下情緒裏的秦越來說無疑又是一口過期的糖,除了苦澀,再嚐不出其他味道。
秦越接住沈見清的手機,回去掃碼添加,然後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地把最新收藏的一個表情發過去,作為添加成功的提示。
秦越折回來,把手機遞給沈見清說:“好了。”
沈見清不接,猶豫片刻,說:“手機號也要。”
秦越把手機拿回去輸入。
“好了。”
同樣兩個字出口,沈見清抿直的嘴角動了又動,最終還是沒忍住翹了起來。
像夜落見黎明,大雨初晴。
讓秦越又一次忍不住心底發酸。
她真的好想要一台時光機,回到過去,單純地、安安分分地喜歡這個人,就算永遠都隻能在床友那一步止步不前也無所謂,難受的隻是她一個人,不會讓她陷入困境。
秦越關上門,走回桌邊,低頭看到了自己發給沈見清的表情:【打噴嚏.jpg】
“嗡——”
剛進門的沈見清回她:【摸摸頭.jpg】
秦越心口一窒,把手機反扣在了桌上。
————
一牆之隔,秦越被繁雜舊夢糾纏了一夜,沈見清一覺睡到天明,她準時起床洗漱,然後神清氣爽地來了餐廳。
餐廳裏的人不多。
沈見清取了食物,端著盤子往後麵走。
經過一張放著餐食,但空無一人的桌子
,沈見清步子頓住,認出了放在椅子裏的電腦包。
秦越的。
桌上,她拿的早餐裏有一杯粥,用塑料膜封了口,紮的時候力氣應該沒有用夠,吸管都軟了也隻勉強紮出一條縫,有粘稠的粥從裏麵溢出來。
沈見清站了一會兒,拿起自己盤子裏的吸管替她紮透,然後滿意地翹著嘴角走到後方角落裏坐下吃飯。
不久,秦越拿到新的吸管回來。
看見被紮開的粥,她捏了一下吸管,問另一張桌上的宋迴:“有沒有看見誰動我的早餐?”
宋迴咬著生煎搖頭:“沒啊,我剛來。”
秦越“嗯”一聲,靜了靜,把整盤食物都倒了。
這種做法雖然浪費,但能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而另一邊,正在用筷子紮封口膜的沈見清看到這幕,手下一晃,紮到另一隻手的虎口。
她光滑的皮膚頓時順著筷子劃過的軌跡開裂,滲出血。
周斯圍觀全程,老遠歎了一聲:“任重道遠。”
然後抬手摸了摸酸疼的胸口,下定決心:她以後一定要找個單純聽話的,妥妥拿捏,省了這讓人肝腸寸斷追逐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