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3 / 3)

以一聲“對不起”開頭,剖開傷口,向外人展示脆弱,秦越會這麼做,一定有委婉方式無法達成的目的。

秦越身體壓得很低,拇指用力掐著食指關節。

看到周斯都覺得疼了,她才直起身體,說:“不要喜歡我,不要關注我,不要對我好,不要讓她

因為我吃醋難過。”

“我知道這種話很沒有良心,我能有現在全是你在幫我,但是周斯,我就一顆心,全在她身上,分開之後,我最怕的事就是她傷心,為了讓她好,我連自己都不放過,別人就更加不能成為刺疼她的刀。”

“周斯,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周斯聽懂秦越的意思了——她在沈見清麵前表現出來的那些熟稔和小動作讓沈見清難受了,所以她不高興了。

不高興卻要來和她說對不起。

她真的,見過傻的,沒見過秦越這麼傻的。

周斯心裏刺痛,說:“好,我以後隻把你當朋友。”

她的爽快讓秦越無地自容。

秦越垂下眼,不知道怎麼麵對周斯:“周斯,我真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我這種人自私又壞,不值得喜歡。”

周斯說:“嗯。”值得愛。

她不能,就讓能的那個人來愛她吧。

————

周斯晚了秦越幾分鍾回來。

她喝著酒,看著遙遙坐在兩端的秦越和沈見清,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們之間明明隔著那麼大的距離,竟然還是擠不進一個她。

也是。

這世上哪兒有三個人的愛情。

周斯低頭撥了一把頭發,順手端起酒杯。

一連三杯下肚,她借著強烈的酒精刺激說:“秦越,你是不是還沒看過我跳舞?”

突如其來的話題讓秦越不知所以。

她正要開口詢問,就見周斯已經站了起來。

周斯拆了夾在腦後的長發,伸手撥散,又將掖在褲子裏的襯衣拉出來,隨意綁住兩角,露出腹部線隱約可見的馬甲線,立刻就成了活躍於夜場的青年人,動感活躍,狂野**。

宋迴吹著口哨尖叫。

炫麗的燈光齊齊掃過,周斯一轉身走入舞池,跳得大膽熱烈。

美女,尤其是放得開的美女走到哪裏都很吸睛。

周斯一進去,就有不少男男女女靠過去,想和她跳舞,她全都視若無睹,目光始終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宋迴順過去看了眼秦越,簡直要瘋:“難怪師姐畢業這麼多年,浪名依然廣為流傳,這眼神也太媽寵了吧!”

攝像師也這麼認為,她將鏡頭對準周斯,給了她一個長達十五秒的鏡頭。

周斯看到屏幕上清晰的自己,抬手將長發撥到後麵,用一個撩人的挑眉替代通常油膩的飛吻。

這次輪到全場尖叫。

秦越立即被四麵八方投來的視線包圍。

包括沈見清。

她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沈見清現在的眼神有多壓抑難受。

周斯明明答應過她了……

秦越握緊水杯,想不通周斯言行不一的目的是什麼。

餘光裏,周斯正在往回走。

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徑直掠過秦越投來的視線,和宋迴幾人坐到拚酒、遊戲,一直到臨近十點,唯二沒喝過酒的樓老師和秦越出去找代駕。

這一塊繁華,網上不好叫,還不如直接去找那些等在外麵準備加價的。

周斯踢了腳宋迴,讓他找借口把多餘的人全都弄走,自己端著一杯酒,走到沈見清旁邊坐下,笑著說:“沈老師,喝一杯?”

沈見清的心神冷寂了一整晚,來者不拒。

兩人碰杯,默契的都選擇了幹掉。

烈酒入喉,周斯嗓子有一點堵,她不動聲色地掩飾著,說:“抱歉。”

為之前的小動作和剛才當著沈見清的麵對她的女孩兒示好。

那也是她用心追了兩年的人。

現在放棄,總得有

那麼一幕是深刻熱烈的,或者拿來祭奠,或者,隻是她在往後拿來惦記。

周斯自嘲地笑了一聲。

她還挺小人的。

笑過之後,周斯抬頭,沒給沈見清說話的機會:“沈老師,我喜歡秦越,這您看得出來吧?”

話題突轉,沈見清心頭刺痛,強撐著一絲鎮定說:“她一直很受歡迎。”

周斯笑笑,說:“確實。”

周斯靠枕著沙發緩了一會兒,等腦中的眩暈過去,看著空中飛掠的彩色光束說:“喜歡她卻要親眼看著她被過去拖拽著艱難行走,我心裏不可能好受,所以今天在會議室見麵的時候,我其實挺怨恨你的,就當著你的麵搞了一些小動作,現在……”

周斯捏在食指關節的力道重到發抖:“我放棄。”

沈見清沒聽懂。

不久之前,她不是還當眾向秦越示愛了,現在說什麼放棄?放棄什麼?

不該是她在看到那一幕時心如死灰?一整晚以酒為伴?

周斯沒看到沈見清的神色變化,枕在沙發上說:“沈老師,有些話可能越界,但我畢竟全心喜歡她了一場,還是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不管在誰身邊。”

沈見清今天一天經曆了太多巨大的起伏,最終跌入深淵,她現在身心俱疲,無力思考周斯莫名其妙的話所謂何意,隻是將交疊的腿交換上下,說:“周工有什麼話盡管說。”

周斯“嗯”一聲,扶著沙發坐了起來:“去年夏天,秦越回江坪參加本科答辯的時候去找過你。”

沈見清一愣,麵露驚愕:“幾月?”

周斯說:“五月,剛入夏。”

沈見清默念這個時間,隻是稍一回憶就開始手腳發涼。

她那段時間的狀態非常差。

————

江坪大學的研究生複試在4月上旬,沈見清當時已經分別從關向晨和柯良平口中確認了秦越“不想說”給她聽的“打算”——考到她身邊,和她共事,然後比肩。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秦越努力了三年,最後卻付之一炬。

沈見清隻要一想到這點就內疚得無以複加,偏偏她作為研究生導師,必須在研究生麵試現場從頭坐到尾,認真聽他們做自我介紹,有針對性地對他們進行提問,然後給予最公正的評分。

沈見清深知自己身為老師,最不該做的事就是在學生之間進行對比,可她怎麼都忍不住。

每一個學生的分數出來,她都會在心裏評價一句:這個經驗不如秦越豐富,或者,這個性格不如秦越穩當。

在她評價裏,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得上秦越。

但最終考進來的,沒有一個人會是秦越。

這個認知在未來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時刻折磨著沈見清。

她又開始四處找秦越,從漫無目的到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她們“談戀愛”時去過的那些街道、門店和盤旋山路,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她的心態忽然就崩了。

白天在學校嚴厲苛刻,不苟言笑;出了那道門,抽煙酗酒,醉生夢死。

她把自己折騰得一頓飯不按時吃就會胃疼那天,陳薇說:“沈老師,你注意點吧,最近真的肉眼可見的瘦了,頭發都沒有以前有光澤。”

沈見清敲在鍵盤上的手指蜷回來,問陳薇,“是不是很醜?”

陳薇愣住,沒想到這麼不自信的話會從沈見清嘴裏說出來,她忍不住多看了沈見清一會兒,才說:“沒,就是精神狀態沒以前好,整個人感覺灰蒙蒙的。”

沈見清“嗯”一聲,靜坐了兩三分鍾,關上電腦說:“我先走了。”

陳薇:“幹嘛去?”

“吃飯。”

“……哦。”

現在三點,吃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沈見清從學校出來,徑直來了賣山藥疙瘩湯的那家小店。

老板還認得她,一邊給她點餐,一邊熱情地問她,“那個飯量忒小的女孩子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

沈見清低頭看著手機上的付款碼,說:“她不見了。”

“啊?”老板蒙了,抬頭問:“不見了?”

沈見清說:“嗯,不見了。”

老板看察覺出沈見清情緒不對,什麼都沒再說,也沒問她的口味喜好,但服務員送來的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放難消化的花生米,口味也較之其他略微清淡。

這些調整是沈見清順著導航第一次找過來,在試吃過程中,按照秦越的情況總結的。

她隻和老板說過一次,老板一直記到現在。

老板在很用心地維護客人的喜好,殊不知,她這位客人現在最怕的就是熟悉感,同時也最享受熟悉感帶來的眩暈感和窒息感。

沈見清坐在無人打攪的角落,一口口吃得認真而沉默,她仿佛沒有五感,胃已經撐到想吐了還在吃。

老板看不下去,急忙找來在後廚忙碌的媳婦過去拉了一把。

沈見清一刹回神,眼圈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