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if線:一家三口5(1 / 2)

楊二丫有太多的話想問,時序卻有許多話不敢說出口。

無論是他初入宮廷時的遭遇,還是近年來他的行事手段。

他的妻子最是寬厚溫和,待人總是抱著最大的善意,舊日去縣城采買,碰見乞討的老人都會施舍一二口糧,鄰裏之間,更是從未有過口舌,連村裏最難纏的姑婆都很難說她是非。

就是這樣一個人,倘若叫她知道——

曾與她最是親密的丈夫,已不複少年心腸,早是雙手沾滿鮮血,聲名盡毀,陰冷狠絕。

哪怕是麵對久別重逢的妻女,他也很難找回當年的心情了。

可偏偏——

他說了,凡是二娘想知道的,他都說。

時序抓著楊二丫的手,引她去了床上。

他單膝跪下來,小心為她脫去鞋襪,又仔細將她的雙腳放到床上,膝下搭一床薄毯,起身將床頭的蠟燭點燃。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去。

時序表現得波瀾不驚,好像已控製好了情緒,他一手放在楊二丫手背上,一手落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溫聲道:“那就從我四年前入京說起吧。”

二十歲上京趕考,乃是時序生命中一道無法抹除的分割線。

就像老家的人對時家的神童知之甚多,京城的世家貴族也清楚當今司禮監掌印的晉升之道。

而時序所做的,不過是將外人口中的他,再複述一遍。

他隱去了許多苦難,連當年入宮時的頹敗絕望也沒講,三言兩語帶過,很快便成了:“就這樣,不足一年,我便做了先帝身邊的內侍,又因略懂先帝心意,頗得其信重。”

他從不是迂腐之徒,往日的清高堅守,也不過是不願同流合汙,真要阿諛奉承了,時序也不比其餘人差多少。

而那對他寵信有加的先帝,就是最好的證明。

楊二丫聽得失神,心裏發堵,忍不住問:“若你當年應了林家的婚事,豈還有日後的這些事?”

時序輕笑一聲,反問道:“二娘剛還說我沒心,二娘問這話,就不覺得窩心嗎?”

倘若他真是那等貪慕虛榮、攀附強權之輩,恐根本得不到楊二丫的死心塌地,也枉她這些年來吞下的苦果了。

楊二丫斂目,竭力不去感受心口傳來的密密麻麻的刺痛。

良久,她才啟唇:“那後來呢?”

“後來啊。”時序微微揚頭,似在回憶,“後來發生的事,那可就很多很多了,當時覺得了不得,如今想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左不過是這個死了那個活了。”

在司禮監待久了,人命於他,也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時序說到他經手了科舉舞弊大案,因對當年考官懷恨在心,對涉案人員尤為痛恨,三分罪過就會被他寫作十分。

短短兩月時間,單是死在司禮監刑訊之中的,就有上百人,另有經時序上書,先帝判斬者無數。

其中雖確有罪有應得之人,但也很難說,會否有無辜。()

時序沉吟道:“叫咱家想想……死在那次大案中的朝廷命官,大概有四五百人吧,被革除功名的學子就更數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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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從那一次起,時序摸到了將死之人的血。

害怕嗎?

時序不知道,他隻記得第一次殺死人後,害怕之外的,乃是更為明顯和深刻的戰栗。

說完這些,時序本以為會看見一雙飽含驚懼的眼睛。

可待他抬頭,猝不及防望了滿目的疼惜。

時序愣住了。

再次喚醒他神誌的,乃是一雙溫熱又粗糲的掌心。

那雙手掌不大,要雙手合攏在一起,才能將他的手包起來,且整隻手粗糲無比,就是最柔軟的掌心,也生了一層薄繭。

楊二丫問:“那再後來呢?”

“後來——”不知怎的,時序喉嚨變得幹啞起來。

他偏過頭,不再與楊二丫對視,言辭之間也少了許多可怖的形容詞:“後來我派人去尋你和爹娘他們的下落。”

“隻前後派出去十幾撥人,帶回的消息都是全家無一活口,底下人說可以將屍骸帶回來,卻因我懦弱,未能實現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司禮監的聲望登基巔峰,我也暗中插手了皇位爭奪,並有了支持之人,也就是三皇子。”

“原本新帝並無意皇位的,隻是這許多皇子之間,唯他仁善之心最重,其餘朝政雖不算精通,馬馬虎虎也不會出大錯。”

“我以助其登基為由,換了林家滿門的性命。”

當然,其中還有更為隱秘的存在。

就比如在先帝駕崩之前,寢宮內隻他與心腹在場,也是他親手改了先帝的遺旨,將皇位人選定為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