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鴻客(2 / 2)

而現在,仇不語的出現,將她原先的計劃盡數打亂。

這顆闖進來的棋子,破壞了整個棋盤的格局。

最重要的是,是敵是友,如今尚且不明了。

思及此處,原昭月心情愈發差勁。

這種低氣壓一直持續到帝師宮內,剛進殿沒多久,便有下人來報。

“大人,七皇子求見。”

原昭月褪下外袍:“就說我睡了,不見。”

現在還是下午,這個推脫未免過於勉強,但無所謂。

用完晚膳後,原昭月小憩一會,剛醒沒多久,司衍又來報:“大人,七皇子在殿外求見。”

書童支支吾吾地說:“七殿下說,他是為複仇而回到南燼國。這些年身旁耳目眾多,未能同大人如實相告。”

“哦,不見。”她淡淡地說:“去磨墨,我要寫信。”

提筆寫完一封工整的密信後,原昭月將其放到書櫃的暗格裏。

司衍敲了敲門:“大人,華大宗師求見。”

“讓他進來。”白衣帝師這才擱下筆,施施然來了正殿。

華高寒深夜來找她,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這些年,她將基礎典籍推廣到各地,華高寒也履行了他的承諾,能夠幫忙的地方處處相幫,至少學府內和宗門間不需原昭月再操心。兩人關係稱不上嵇元忠那樣純粹的下屬,卻也絕對是信得過的心腹。

大宗師還是穿著一身俊逸的青色,見到她時,周身疏狂才稍微落拓了些,稍稍一拱手:“大人。”

“華大宗師不必客氣。”原昭月揮退了下人:“何事?”

兩個人都不是喜歡廢話的人,直接進入正題。

華高寒歎氣:“三大世家都對七皇子生起拉攏之意。”

“顯而易見的走向。”原昭月輕叩桌麵。

鬼麵十三騎凶名在外,無疑是股十分不錯的力量。

七皇子背後沒有助力,有如無根浮萍。更何況他在第一次祈福時並沒有得到鳳鳥的回應,這一點反倒給其他世家上了根定心針。

反正沒法成為儲君,倒不如拉攏過來,為其他皇子黨效力。

恐怕這也是仇不語鋌而走險,敢於在祈福時冒險的緣由。

不得不說,如果仇不語回到南燼的目的真的隻是為了複仇,那麼這個選擇再聰明不過。畢竟他有那樣讀取情緒的天賦,隻需找個機會往各皇子身邊一站,找機會提一提當年的事,便能從不同的情緒中分辨出當年的罪魁禍首。

隻是原昭月習慣了掌控一切的感覺,多了一個變數,總歸不同。

她同華高寒簡單寒暄一陣後,原昭月親自將其送出殿外。

剛走出殿門,她便看見遠處月光下站著的青年。

或許是因為來得太急,仇不語連肩上寒甲和披風都未來得及卸下,在流淌的月色下映照出淩厲晦暗的光澤。

他站在木廊旁,身上落著一節節木欄投射的陰影,無端有些陰翳。特別是眼神在掃過華高寒時,其中毫不遮掩的危險,要這位大宗師不由得皺眉。

武學到了一定境界,對他人視線便會格外敏感。

華高寒沒有忘記幾年前這位七皇子在滄瀾學府妄圖弑殺同門的事跡。當時他就覺得七皇子桀驁難馴,凶性難除,沒想到曆練歸來後,不僅沒有平和些許,反倒愈演愈烈,身上戾氣要他也心驚的地步。

想到方才密談,華高寒心下稍安:“大人,夜已深了,臣先告退。”

“老師。”遠遠地,看著原昭月同華高寒作別,仇不語抿了抿唇。

直到這時,她才終於將視線轉向他。

當初倔強冷傲的少年,如今已經比她高出許多,同六年前天差地別。

沒有人比原昭月更清楚,六年,這麼漫長的時間,足以重塑一個人的全部。當初的小少年,的確蒙受她的恩惠不假,但六年後,誰又能說得清?

更何況當初在預知夢裏,仇不語的身份是敵非友。

她當年將仇不語送走,不過是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為未來埋一個人情後手。若是早知道仇不語沒有按照她原先的計劃回北冥好好當自己的皇太子,她還不如把人留在南燼,放在眼皮子底下當把刀使。不至於到現在,對方翅膀硬了,歸來後,自己還得重新思考是敵是友這樣的問題。

愈發顯得,當初自己的決定,相當愚蠢錯誤。

老師......!”察覺到她要走,仇不語連忙上前一步,向來殺伐果決的冷厲眉眼褪去方才冷冷看著華高寒時的凶戾。

他的視線落在帝師清豔的臉上,握掌成拳,收緊又放,到底還是沒敢伸手。隻是倔強地立於必經之地上,按捺住心底升騰的暴虐,不肯退開。

“老師。”他站在那裏,聲音沙啞,“您......是在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