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時(2 / 3)

左衛皺了皺眉:“二殿下,此事茲事體大,恐怕一時半會審不出來。在下恐怕要先行將其押解到蠶獄,再向大統領彙報。”

他回頭朝仇揚耳抱拳:“若是能夠查清這位罪奴身份或包庇者,陛下定然重重有賞,末官在下在此先賀喜殿下。”

“啊,哦!”仇揚耳反應過來,聽見自己誤打誤撞竟還能博得父皇賞賜,頓時喜上眉梢:“瞧您說的,此事能成,還不得多謝了左衛幫忙,屆時我也會在父皇麵前美言一二。”

他一高興,便將仇不語忘到腦後,大搖大擺就打算帶著人走。

見人朝著這邊走來。仇不語手中亮出寒芒,正要拚死不顧上前,手臂忽而被狠狠往後一拽。

“你不要命了?”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帝師匆匆從自己宮中趕到,死死將人攥住。

感受著自己手下還在止不住掙紮的力道,原昭月麵如冰霜,低聲嗬斥:“左衛帶著十幾個侍衛,你這個修為衝上去,不僅救不出人,還反倒把自己填進去。”

她聽見司衍通風報信後便忙不迭趕了過來,好在來得正是時候。沒想到前腳剛到,後腳便見仇不語要去送死,忍不住慍怒。

“幕後主使本就沒能抓到你,你現在出去了,倒是順了他們的意,當場坐實了私藏罪奴的名頭。”

原昭月說的沒錯。

左衛明顯是有備而來,得了風聲。不僅不急著將嬤嬤和啞奴拖走,反倒回頭將屋子搜了個天翻地覆,在原地守株待兔,明顯是想再釣出條大魚。

毫無疑問,仇不語就是那條待釣的魚。

然而此時的他已經全然失了冷靜,什麼也聽不進去。

“滾!放開我!”他放肆低吼,像被激怒的凶獸,從指縫中淌出血來。

少年平日冷漠的眉梢滿是凶戾的狠意,眼眸更是墨色叢生,布滿駭人血絲,竟是被方才一幕生生激起魔障。

原昭月擰起好看的眉。

兩人藏匿的地點距離偏殿並不遠,很容易聽見聲響。

看著遠處似乎有所驚動,原昭月幹脆化掌為刀,直截了當地在仇不語脖頸後來了一下,迅速帶人閃身離去。

前來搜查的侍衛拐過彎後什麼也沒見著,疑惑地抓了抓頭發。

避開耳目回到帝師宮後,原昭月將被打暈的仇不語安置到偏殿,而後掩上門,喚來麵色震驚的司衍:“將你如何發現七皇子出事的,事無巨細,全部一一說給我聽。”

這件事情說來也巧。

司衍今天正好去內務處拿賬,去的時候繞過冷宮,正好見到仇揚耳在那裏頤指氣使地指揮下人搜查,這才趕緊趕慢小跑回來通風報信。

隻有仇揚耳?

原昭月蹙眉:“你看見二皇子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他身旁的禁衛軍左衛?”

司衍茫然:“左衛?”

見司衍這個模樣,原昭月便知道他定然是沒見到了。

她解下外袍,斜斜靠到軟塌上,按壓著自己兩邊太陽穴,頗感疑惑。

今日發生的這一切,乍看很突然,有如無妄之災。但仔細思索抽絲剝繭後,倒也不難看出,實際是有人在背後設計布局,充當推手。

若非原昭月及時趕到,仇不語怒火攻心,定然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例如衝上去劫持,亦或者抓住手無縛雞之力的仇揚耳充當人質。他若是真要這麼幹了,屆時就算貴為皇子,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思來想去,整樁事件,最要人疑惑的莫過於一點。

原昭月關注仇不語,培養仇不語,籠絡仇不語,是因為她知道,仇不語身上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巨大潛力,未來甚至能以質子身份染指北冥國皇位。

可在其他人眼裏,仇不語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廢物皇子。

不僅出身卑賤,性格孤僻,身係種種不詳傳聞,還被仇帝所厭棄。

幕後之人費盡心思,做了一個精妙到一環扣一環,後手重重的圈套,卻隻是用來對付這麼一位無人在意,年僅十餘歲的皇子,這難道不矛盾嗎?

要不是原昭月表麵上同七皇子毫無關係,近來為了不引人注目甚至頗為疏離,她甚至會懷疑幕後之人是不是想表麵借著仇不語之手,實則設計她。

想了一會,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不想了,閉目養神。

“嘎吱——”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偏殿終於傳來開門聲。

少年皇子推開門,臉色蒼白到嚇人,兩點寒星般的眼眸卻仿佛燒著一簇跳躍的烈火,幾乎將身上深沉的黑袍點著。

他提著一把普通至極的木劍,直勾勾地,像一具剛剛從地下爬出來的活屍,周身帶著濃重的煞氣,抬腳就往門外走。

原昭月躺在塌上,青絲逶迤散落在手邊,頭也不抬,語氣冷然:“殿下若還是想去送死,那盡管走出這扇門。”

沉默半晌後,靜寂的宮殿腳步聲仍舊不聽,明顯朝著殿門而去。

下一秒,白衣帝師衣袂飄飛,攔在他身前。

毫不誇張的說,原昭月要被仇不語氣死了。

她知曉嬤嬤對仇不語的重要。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種行為說好聽點是重情重義,勇氣可嘉;說難聽點就是凶性難馴,從不為自己考慮。

她再想馴服仇不語,那也是建立在仇不語本人安好的前提下。要是仇不語出事了,那對於原昭月來說,他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原昭月犯不著花時間去馴服一位傻子。

理智的冷酷告訴她,她應該就這樣讓仇不語出去,從此放棄這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