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時(1 / 3)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了兩個月。

氣候也從漫天飄雪的嚴寒冬季,慢慢轉向了綠芽萌發的初春,萬物初生。

幾個月以來,原昭月一直在按部就班,不動聲色地收割仇不語的好感。

仇不語再少年老成,畢竟年紀擺在這裏,即便一開始戒備提防,也始終有被打動的時候。特別還是高位者給出的,恰恰又是仇不語需要的東西。

和原昭月一樣,這隻狼崽也在沉默地觀察她,權衡利弊,心中不斷取舍。

接下來就隻需要循循漸進,溫水煮青蛙即可。

原昭月一向是個有耐心的人。漠北戰士馴服極原野獸動輒一年,長則三五。雖說時間長,精力耗費大,換來的卻是野獸未來一生的忠誠。

在這期間,原昭月還按時定點去冷宮看病,期間還根據病人的情況中途又增加過兩次施針。嬤嬤的神色和狀況也肉眼可見地變好,雖說沒法操之過急一下子恢複神智,卻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亂說胡話。

原昭月看了先前禦醫給嬤嬤開的藥,發覺最開始先是癔症,演變成癲癇,服了數年藥後才逐漸轉變為呆症。於是她心底生疑,懷疑是丟了魂,當即探查一番,總算差不多弄清楚了症結。

找到針對性的辦法後,問雪對她的崇拜寫在臉上。

原昭月卻是一派雲淡風輕:“不必客氣。”

她本來還想補上一句“救死扶傷乃醫者天職”。但說來也奇怪,她先前說過幾次,就是想在七皇子麵前樹立一個善良的帝師形象,然而每次仇不語都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好像看破了這番場麵話。

因為那個眼神實在詭異的很,久而久之,原昭月就不說了。

一段時間的治病的確卓有成效,嬤嬤臉上沒有了原昭月第一次見到時籠罩的灰沉死氣,逐漸開始有了生機,就連進食也比平日裏隻多不少。

老人逐漸有食欲,這是身體逐漸好轉的征兆。

仇不語回頭吩咐:“問雪,去拿些粥來。”

“是,殿下。”下人左右張望後小心翼翼關上門,提著手中的飯盒,借著夜色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他近來都是去帝師宮拿飯,鮮少去膳房。

宮中膳房有好幾處,大膳房主管宮中下人的吃食,平日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注意不到問雪這麼一個灰撲撲的下人。

往常還要煎藥的時候,問雪天還沒亮就會偷偷過來,摸一間廢棄膳房煎藥。現在煎藥的事交付給帝師宮後,倒是無需這般心驚膽戰,輕鬆不少。

他跟著排隊的人,熟練地在膳房門口打了兩碗白粥,小心翼翼地放進食盒裏,重新朝著冷宮走去。

多年來,即便根本沒有人在意,問雪也謹遵殿下囑咐,在其他宮殿附近饒了一圈遠路,這才借著遮掩回到冷宮。

哪想他剛剛走到處荒廢的宮殿旁,腦後便傳來重重地一擊。

“哐當——”裝滿熱粥的食盒被打翻在地,骨碌碌淌進荒草裏。

另一旁,仇不語忽然道:“最近有人在盯著我。”

他的語氣平靜,斬釘截鐵。

多年來過慣了無人問津的生活,卻不代表仇不語會因此放鬆警惕。因為有嬤嬤的存在,他向來格外關注周遭一切,偶爾還會利用感知天賦確定。

原昭月皺眉:“我早就吩咐下人抹除過痕跡,每次來也格外注意,應當不會留下引人注意的地方。”

“不,不是您的問題。”仇不語搖了搖頭。

這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基本集中在滄瀾學府。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原昭月沒去學府,於是仇不語在攢夠了旗子後繼續開始翹課,便中斷了。

除此之外,原昭月也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她平日向來都同仇不語拉開距離。再者,仇不語在帝師宮罰抄的事情眾所周知,根本不會有人多想。

除非是從一開始就密切關注仇不語的有心人,否則絕無可能發現。

這皇宮裏,除了她以外,還有誰會莫名其妙去關注一位無權無勢的皇子?

原昭月雖然覺得沒有擔憂的必要,但還是在第二天時提了一下。

“我有一個想法,不如將殿下的阿母轉移到帝師宮裏。”

她思忖道:“這樣更方便我觀察她的情況,也無需次次掩人耳目去冷宮。殿下認為如何?”

平心而論,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帝師宮的陳設比冷宮條件好上太多,更有利於病人居住,方便醫治。再者,仇不語並沒有自己的皇子宮,也無銀錢,放眼偌大皇城,就算有心將嬤嬤轉移,也隻能在冷宮裏打轉。況且嬤嬤還有呆症,這個病症就是要時時刻刻有人盯著,要她能自由下床後亂走,免不了被人發現,遭殺生之禍。

隻是轉移到帝師宮,反而會連累帝師。

仇不語猶豫半晌,委婉謝絕:“多謝帝師好意,我會考慮。”

雖然被拒絕,原昭月卻沒有在意。

她早就猜到這隻心防甚重的狼崽子會拒絕。

這個建議,提出來更多的還是為了博取好感。

仇不語和她之間的關係雖然近了不少,但也遠遠沒有到可以交付信任的地步。最起碼,絕對不至於完全托付重要的人。

反正一開始也沒想過仇不語答應,所以原昭月很快便將此事忘到腦後,繼續指點劍法。

第二日,仇泓之準時來上課。

來的時候原昭月正好立在園林的水亭前,烏發散下,廣袖如雲,手裏拿著一捧魚食,正有一搭沒一搭灑下。一條條錦鯉爭先恐後擁上來,紅白交錯,尾鰭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