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老師。”仇泓之溫聲道:“那學生便在此靜候佳音。”
聽話倒是很聽話。原昭月按下心中那點不適,她一向喜歡聽話的學生。
唯有一點要她想不通,夢裏的仇泓之也是見過北冥國新帝的,總不可能連自己的七皇弟都認不出來。想來隻有一個緣由,仇泓之是故意不說。
因為主動催動夢境的緣故,原昭月靈力消失得很快,致使這個夢斷斷續續,片刻後又從一個場景轉到另一個場景。
例如現在,看不見畫麵,隻能聽見人們私底下竊竊私語。
“聽說北冥國的新帝見了帶兵去守城門的帝師一麵,便真的退兵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明明劍拔弩張,都打進宮裏了,還能退兵?”
“唉,還不是同那新帝有關。你們有所不知,據說北冥國的新帝是咱們南燼國送去的質子,當初也曾在帝師膝下學習,怕是念著往日情分,不想同昔日老師動武,這才......”
“竟是送去的質子,質子竟然還能謀權篡位?你莫不是記錯了吧?”
“沒記錯,就是當初住後宮那個七皇子,據說為了登基在北冥國大開殺戒,或許本他身就同北冥皇室有些淵源,誰知道呢。”
雖然聲音斷斷續續,其中透露的消息卻足以叫人震驚。
原昭月猛然睜開眼,“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溫熱猩紅的血瞬間沾濕了雪白前襟,卻分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的確是未來......我無意間窺見了命運的軌跡。”
既然是窺見未來,如何能不付出代價?
原昭月現在就覺得周身氣血翻湧,腦袋突突疼,擦了擦嘴角,隨手褪下外袍後躺下,努力平複靈力震蕩。
身體不適,思維卻活躍萬分。
先前原昭月就覺得奇怪,仇不語是南燼國的皇子,怎麼會跑到北冥國當上皇帝,原來問題竟出在這裏。
夢裏那些聲音說,仇不語少年時就被當作質子送往北冥國。
被送去北冥國為質後,當即謀權篡位,生生憑借著質子之軀將敵國改朝換代,肅清朝堂,血流成河,踏著白骨登上皇位,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反抗。
北冥國身為諸侯霸主,朝堂局勢比之南燼國更為複雜。以質子之身能走到這一步......仇不語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
可為什麼這樣一個有野心的人,會拒絕她拋出的橄欖枝?
七皇子七皇子,這段未來的謎團仍舊集中在七皇子身上。
原昭月想不通的同時也無奈地發覺,自己若是想從頭弄清楚緣由,還是得從仇不語身上下手。
醒來後,內殿又是亂做一團。
帝師體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但吐血卻是頭一回。
原昭月看著她們收拾完,抬手召來宮女。
“兩位皇子罰抄進度如何?”
大宮女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帝師的話,二皇子已經抄完今日分配的進度,方才謝恩後收拾東西離開了,七皇子仍在抄。”
原昭月可有可無地點頭,忽然問:“當初選定親傳弟子,我記得七皇子並不在場,這是為何?”
“這......奴婢也不知。”幾位宮女書童麵麵相覷,顯然都不記得此事。
他們不記得,原昭月卻記得清楚。
那時她剛搬進帝師宮,為了找到伴玉而生者,宣了所有皇子覲見,怎麼也不可能獨獨漏了一個七皇子。
不過這件事情並不重要,眼下最需要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見七皇子似乎不常在宮中走動,這是為何?”
因為仇帝吩咐,帝師宮裏的下人麵對她都是有問必答。
大宮女恭敬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同七殿下的身世有些關係......”
仇不語在幾位皇子裏,屬於無人問津的一位。
除了硬性要求需要全體皇子到場的場合,其他時候幾乎見不到他的人影。甚至宮裏舉辦的的年宴,節宴,尚衣監都不會給這位七皇子送冕服,更遑論出席。仇帝平日給皇子賞賜,也會獨獨漏了他。
歸根結底,這冷遇都和七皇子母妃有關。
七皇子的母妃,是當年仇帝禦駕親征時從北冥國強搶來的舞女,舞女身段妖嬈,姿色過人,於是專寵了一段時間。
很快,舞女便誕下一位皇子,仇帝大喜過望,直接封妃。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誕下皇子之後,榮寵加身的舞女竟然在某一次侍寢時私藏了匕首,意圖謀害皇帝。
據說當時仇帝受了不輕的傷,險些沒命。後來徹查,才知道舞女可能是北冥特地安插的探子,於是怒而對舞女施以酷刑,對她產下的七皇子也極為厭棄,不聞不問。
這件事當時鬧得大,在整個南燼國算不得什麼秘聞。也間接影響了這些慣會見風使舵的下人們對七皇子的態度。
“再加上七皇子本身性格也比較......孤僻。”大宮女其實想用“邪門”這個詞來形容的,但畢竟對方貴為皇子,到底沒敢說出口:“宮裏的年宴七殿下從來不會參與,所以大人您當時召來皇子覲見,殿下沒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原昭月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