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來太學視察了!”
聽到這則消息時,仇泓之正在上課。
他認真做筆記的手驟然一頓,旋即不動聲色地朝著窗旁看去。
果不其然,一道高挑的倩影朦朦朧朧映在淡色窗紙上。
隻消一眼,仇泓之便能看出,站在閣外的定是他那位瑰姿瑋態,不可勝讚的老師。
課室裏的同學低聲交頭接耳:“帝師怎會忽然過來?”
“定然是專程來看親傳弟子的,往日帝師可鮮少來太學。”
“真羨慕四殿下......能拜帝師為師。”
“你這話說的,人家四殿下銜玉而生,身份尊貴,乃天定師徒,是你能隨便羨慕來的?”
仇泓之將這些聲音收入耳中,默默挺直了脊背,愈發積極。
可等他回答完學士提出的一個問題,再側眸去看的時候,窗邊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
待到下課,他被熱情的同窗推著輪椅往外去。這些人在聽聞他成了帝師的親傳弟子後,便如同蝗蟲般圍上來,和以前僅次於七皇子的冷遇完全不同。
見到門口的學童,仇泓之問:“請問帝師大人何在?”
正在整理名冊的學童皺眉:“你是......?”
仇泓之還未回答,身後的同窗就七嘴八舌地開口了:“這可是四皇子殿下,帝師唯一的親傳弟子!銜玉而生的大人物!”
“就是,帝師大人來太學,自然是來關心親傳弟子的,你個小學童還不快去通傳。”
“草民見過四殿下。”
學童惶恐行禮,卻神色困惑:“可大人並未過問過我關於四殿下的事。”
老師......來太學並非是來尋他的。
仇泓之攏在袖下的手驀地收攏。
帝師來太學,沒來見親傳弟子?不少同窗麵麵相覷。
太學裏多的是其他皇子黨收買的眼線,皇子年紀雖小,不懂這些,可身後的勢力們卻是一個個等不及了,明槍暗箭層出不窮。
這回四皇子成了親傳弟子,其餘皇子黨心底不高興,卻也沒有出手。是因為二皇子和五皇子正好維持著平衡,雖然親傳弟子之位花落旁人,可未落到對方手中,對兩大勢力來說隻能算不好不壞。
當然,四皇子若是同帝師師生關係不好,那其中可操作的地方便多了。
另一旁,滄瀾學府。
華高寒見帝師分明在同他說話,視線卻越過他,看向身後的少年,心中頓時生起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原昭月挑眉道:“昨日才罰了七殿下在宮內抄寫功課,今日卻不見蹤影,倒是叫人好等。”
和任何人眼中看到的都不同。
在神女的眼眸裏,這位眉眼孤傲沉默的少年皇子因為唇角淌血,周身反而隱約浮現出一層淺淡紫氣,最後彙聚於指節發尾,華貴非常。
帝王紫氣是凡界帝王的象征,隻要是帝王,身上便會縈繞紫氣,隻不過是多與少的區別。在中興之主這等頗有建樹的明君身旁,紫氣數量顯然更多;若是開國之君,縈繞的紫氣數量更非尋常帝王可比。
仇不語還隻是皇子,身上就有紫氣......果真是未來敵國心腹大患。
另一旁,華高寒摸了摸冰冷的劍柄,心生不虞。
他先前的確不知這少年的身份,說是按照滄瀾學府的規矩予以懲戒,二十鞭子十杖責下去,死是死不了,但至少得在床上躺個大半年。
滄瀾學府多年沒出過這種意欲殘殺同窗的學子,用來殺雞儆猴正好。
但被點明皇子身份後......懲罰上必須輕,為了保全皇家體麵,少不得高高拿起,輕輕落下。可退一萬步說,那也是滄瀾學府的內務事,中途殺出個帝師來,話裏話外都是要將人當場帶走,這算什麼?
就算帝師在南燼國身份超然,此舉也過分了些。
哪想恰在此時,原昭月主動轉向華高寒:“近日我常在太學,竟是忘了多來學府看看。正好,今日既來了,不如請華大宗師同我比劃一場?”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華高寒是什麼人?那是劍術上的絕世天才。弱冠成名,如今而立仍舊醉心劍道,一心修行,這些年隱約有天下第一大宗師的美譽。
而帝師呢?
所有人將目光投向那個高貴典雅的女子。後者麵目含笑,手中還隨身捧著一個暖手香爐,看起來一派弱柳扶風的模樣,怕是連劍都拿不穩。
華高寒皺眉道:“帝師慎言,比武非死即傷,絕非兒戲。”
這些天太學的轟動,滄瀾學府也有所耳聞。
對於這位仙家指派的帝師,學府宗師先是好奇,除此之外便是漠然。
即便仇帝允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地位,若是沒有真才實學,也無法要兩大學府心悅誠服,更何況聽令。
當然,能夠折服太學裏那些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學究,足以說明才學。但和滄瀾學府這等以武論道,強者為尊的地方比,也不過如此。
文是文,武是武。
在華高寒看來,以帝師如今不過桃李的年齡,在文上取得如此進展已經不易,但武課絕非文課所比,那是需要時間和對戰閱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遊走於生死間累積的寶貴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