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時(1 / 3)

眾皇子不知跪了多久,那棟華麗的殿宇正門終於傳來聲響。

提著四角琉璃宮燈的大宮女緩緩踱步而出,看見他們皆跪在地上後連忙側身閃躲:“諸位殿下快快請起,帝師大人適才梳洗,一時耽擱了時間,還請殿下們隨奴婢入殿內暖暖身子,稍作等候。”

聞言,二皇子仇揚耳第一個從地上爬起來,笑容滿麵:“多謝老師......”

話還未說完,他便在原地一個趔趄,跪了許久的腿止不住痙攣,沒站起來不說,差點摔個狗啃泥。

“噗嗤。”在他身後,五皇子仇天武毫不留情地嘲笑出聲:“某些人平日果真疏於鍛煉,丟臉丟到老師麵前來了。”

“你......!”仇揚耳怒目而視。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就要吵起來,大皇子仇正一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出言勸阻:“二弟,五弟,帝師宮前,慎言。”

兩位皇子冷哼一聲,一致收聲走進殿內。

和外麵的冰天雪地不同,帝師宮內早早燃燒好了炭盆和熏香,溫暖如春。極快地緩解了他們身上的寒意,舒服到要人忍不住眯眼睛。

侍女們端來熱水和熱毛巾,為皇子們擦去長發上落著的雪花。再斟上一碗滾燙的熱薑茶,喝下去後渾身都暖了起來。

隔著內殿隱藏的屏風,原昭月安靜地打量著這群少年皇子。

方才最跋扈的二皇子仇揚耳乃貴妃之子。貴妃向來囂張,將自己兒子也寵得一副無法無天的模樣,就差將對儲君之位的野心寫在臉上。

時不時就和二皇子嗆聲的則是五皇子仇天武,生母是容妃。容妃出身於武將世家,父兄手掌邊疆兵權,同樣不容小覷。

而大皇子仇正一,則是中宮皇後所出,身後勢力在所有皇子中一枝獨秀,也是理論上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選。奈何他天生性格過於軟弱,平日從不插手皇弟之間的明爭暗鬥,今日難得出聲幹預,擔負起長兄職責。

和這三位相比,其他四位皇子的身後助力都要差上不少,奪儲可能自然更弱。

譬如身為宮女,意外被臨幸後母憑子貴的三皇子母妃。

因為生出天生殘疾的孩子,仇帝憐惜之下獲封嬪位的四皇子母妃。

原本同樣位列四妃,可惜紅顏早逝,家族衰落的六皇子母妃。

以及出身低賤,最為眾人諱莫如深,具體原因不明的七皇子母妃。

提到七皇子......原昭月不由得又將目光落在那個站在最後的陰鬱少年身上。不知為何,她心裏始終惦記著那個沒頭沒尾的奇怪夢境,此刻將視線落過去後,更是處處能從少年身上看出夢裏那位敵國皇帝的影子。

此前,她對這位排行最末的皇子並沒有多少印象,因為後者向來沉默寡言,而原昭月永遠隻會將目光放在能夠讓她盡快完成下凡曆練任務的皇子身上,對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鮮少投以關注。

休整時,宮女道:“請四殿下先隨奴婢入內殿。”

這無疑是一個宣告。

帝師親自確證了幾日前流傳的消息,收下四皇子為親傳弟子!

一時間,不少皇子看向仇泓之脖頸上掛著的玉,又羨慕又嫉妒。

就四皇子這殘廢不得行的模樣,任誰也不會把他當成威脅。哪知道二皇子五皇子在那裏明爭暗鬥那麼久,回頭卻被人摘了桃,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想起茶館裏的傳聞,仇不語也難得抬眸,視線輕飄飄地在仇泓之胸口那塊造型奇特的半月形玉石上劃過。

仇揚耳似笑非笑:“老四,你可以啊,咱們都不知道你竟是伴玉而生。瞞了這麼久,不聲不響的,就成了老師的親傳弟子,我們還未來得及同你說一句恭喜。”

仇泓之不卑不亢:“二皇兄說笑了,泓之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

說完,他便一拱手,推著輪椅去了內殿。

踏入內殿,仇泓之下意識放緩聲音:“老師......您身體好些了嗎?”

然而他等了許久,都沒能聽見上首的聲音,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大半個宮內都已經知曉,帝師忽然發了好大的火,將他們喚來,卻又不道出原因。仇泓之雖成為親傳,卻步步如履薄冰,生怕同自己有關。

殊不知原昭月現在也心情複雜。

若是放到往常,麵對自己的親傳弟子,她少說得噓寒問暖一番,籠絡一下人心,才好哄這位工具人完成自己的曆劫任務。

但在被噩夢驚擾後,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看仇泓之怎麼不順眼,心中始終殘留著淡淡的不悅。

“好些了,不必多慮。”

想畢,白衣女子從塌上緩緩站起:“殿下既然已經是我的親傳弟子,理應隨侍身旁,走吧。”

得到這個回答,仇泓之也隻能掩下心中疑惑,跟了出去。

主殿裏,皇子們看似在喝茶,實則悄悄豎起耳朵,心不在焉。

終於,內殿傳來腳步聲。

穿著素白色長裙的女子在宮女簇擁下走來,手腕綴著半月形玉墜。

她生得極美,即便臉上神情淺淡,也無損冰肌玉骨,仿佛從畫中走出,不沾人間煙火,沒有一位畫師能夠描摹出半分灼灼風彩,萬事萬物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