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說的。
芸芸書生,魚貫而入;鋥亮餐具,熏熏香氣。
看客笑以“餿飯餿菜”相呼,‘元鮑’掩口而食。
連著好幾天都是這樣。那些看客也從最開始的笑鬧,到後麵的無趣。
“無趣,他不覺得丟臉嗎?”
“看來今天是沒樂子了。”
又過了幾天,名堯滔突然叫住‘元鮑’。“你不覺得屈辱嗎?”
“屈辱又作何評?”
名堯滔神色一滯,似有幾分被噎了一般。‘元鮑’眼光平淡深邃,這不是那個叫‘元鮑’的少年會有的眼神。“這世人,哪個不是在賣?闊人家貴門第,賣的是家譜身份地位。村野氣宦,賣的是一張嘴一雙手。所謂的貴賤,不過如此而已!我幹幹淨淨挨口吃,有什麼不丟人的?”
望著打算離去的‘元鮑’,名堯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失望。“你不該是這樣的。你曾親口許下,要為我等喘息。你發過誓要改變這個不公的世界,你說過要掃除舊習……”
‘元鮑’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在回應著名堯滔未說出口的指控:“你恨我。因為你希望我救你,我卻不是你想要的樣子。你想被救,因為你不甘心隻是一個旁支。你說嫡係一脈打壓旁支,你也是人,也是梓家血脈,以嫡庶論高低,不公平。可如今你在做什麼?凡人亦人,豈可因貧賤遭受你們的針對孤立?”
人人都想往上爬,都在咒罵上位者壓榨踐踏他們。可當他們成為上位者後一切的剝削怎麼又合情合理了?
口中譴責了旁人,卻對自己的墮落熟視無睹?
“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做。”名堯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解和責備,“你明知道修者心高氣傲,怎麼會看得起如螻蟻一般的凡人?你有修為,你可以輕易的編造身份,沒人看得出來。”
“我就是我,從來沒有刻意偽裝什麼,是你們視而不見罷了。”
“可你就這樣任我們戲耍?這裏所有人都不如你。”名堯滔的眉頭緊鎖。
“可是我確實沒錢。我需要錢,你們愛花錢看別人吃飯,為什麼還要覺得你們是在耍我呢?”名堯滔沉思片刻,然後問:“那你認為什麼才是耍你。”
“重要嗎?你想激怒我,想讓反抗,不過是想看我成為那個你想象中的自己。我不是那樣的人。”‘元鮑’的聲音低沉,回答簡潔。
名堯滔想了想,點頭。 “如果我怎麼做,你會反抗嗎?”
“怎麼樣你才願意?錢可以買到嗎?”名堯滔的語氣變得更加迫切。
“需要我有求於你。”‘元鮑’的回答讓名堯滔陷入了沉思。
“你有求於我?”
‘元鮑’眼神閃過一絲狡黠之芒。“如果你能讓我出書院機會……”
“如果你是想繼續你之前那些事,我不會幫你。”名堯滔的語氣堅決。
“這不就是你想要我做的事嗎?”‘元鮑’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驚訝。
“我知道你……你在販賣自由。你賣給世家寒門就夠了,對凡人你最好停手。”名堯滔的話語中帶著警告。
‘元鮑’記憶中出現這兩位的對話。
“你不該給他們講訴自由卻不告訴他們代價,自由是要流血的。”名堯滔曾經給了他不少幫助,但卻在他將資源給凡人後,表達了不滿。
“那你為什麼不提醒他們。”‘元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或者說什麼都不知道。
“隻有親身體會才會長記性。獅子隻會和獅子交易,而不會聽一個看門狗如何叫喚。”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