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可掏出爸爸寫給他的表伯家的地址,一邊打聽一邊趕路。碰見女人,他都注意看,想著有可能就是媽媽。他走進一家小雜貨鋪,裏麵走出一個戴眼鏡的白發老婦人。
“孩子,你要什麼?”她用西班牙語問。
瑪爾可幾乎說不出話來,勉強地才發出聲:“這是勿蘭塞斯可·牟裏的店嗎?”“勿蘭塞斯可·牟裏已經死了啊!”婦人改用意大利語回答。
瑪爾可一下子變得臉色蒼白,急忙說:“勿蘭塞斯可是知道我媽媽的。我媽媽在名叫美貴耐治的人那裏做工。我是從意大利來找媽媽的。”
“可憐的孩子!美貴耐治先生家就在亞爾忒斯街盡頭。”
瑪爾可快活地道了謝,照著門牌找去。一會兒,他就到了一所小小的白屋門口,按了鈴,一個年輕的婦人從裏麵出來了。
“美貴耐治先生住在這裏嗎?”
“他們到可特淮去了。”
可憐的孩子,離可特淮還有幾百英裏呢!瑪爾可急得幾乎快要死去。這家人很可憐他,讓他進屋來,還替他想辦法。
男主人寫了封信囑咐別人幫助瑪爾可,可是後來才知道那家人出遠門了。瑪爾可愁眉苦臉地走在街道上。
正在這時,那個隆巴爾地的老人出現了,他向瑪爾可伸出了援助之手,可憐的孩子終於有錢去可特淮了!
第二天天剛亮,瑪爾可就向可特淮邁進了。火車一到站,瑪爾可就飛奔到美貴耐治技師的家,可得到的消息又差點令他暈過去,他們又移居到杜克曼了!為了坐車趕路,瑪爾可苦苦哀求商販。
二十天的車程,商販一直冷酷地對待他。中途下車後,瑪爾可又是一臉茫然,獨自蹣跚地踏上了艱難的旅程。
他在蒼涼無邊的荒野走了幾日,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那些山峰上的白雪有點故鄉的感覺,才讓他得到一點點安慰。瑪爾可走啊走,邊走邊哭,靴子破了,人也生病了。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當他得知離杜克曼隻有50英裏的時候,他渾身又有了力氣,好像媽媽就站在跟前一樣了。
可憐的瑪爾可,他還不知道,他媽媽正病著呢。她得的是致命的內胞癌腫,已經躺了兩個星期。醫生和主人都勸她接受手術,但她總是拒絕,她多麼希望在沒有聽到家裏有壞消息的幸福中死去啊!
第二天早上,瑪爾可終於到了杜克曼市。再有五六個小時,就到美貴耐治先生的家了,他於是馬不停蹄地向那兒奔去。
已經是子夜,可憐的瑪爾可沿河走了幾個鍾頭,筋疲力盡了,可仍在大樹林中蹣跚著。那些樹幹大得就像寺院的柱子,在半空中伸著枝葉,月亮在枝葉上灑下一片銀光。
從暗沉沉的樹叢裏看去,不知有幾千根樹枝交叉錯雜在一起,有直的,有歪的,有傾斜的,形態百出。有的像倒塌的高塔一樣橫在地上,上麵覆蓋著繁茂的枝葉;有的樹梢尖尖的,像成群聳立的槍。這真是植物界中的奇觀。
瑪爾可有時雖陷入昏迷,但還一心想著媽媽。想到媽媽就在附近,他就充滿了力量。回憶在這之前所經過的波折,所受過的苦痛、恐懼、辛勞,以及自己對付這些苦難的鋼鐵般的心,他的眉毛也高揚了。血液在他勇敢的心中跳動起來。早晨8點鍾,瑪爾可終於到達目的地了。媽媽看到兒子之後,張開枯瘦的雙臂,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他緊緊地抱在胸前。她激動地笑著,無淚地啜泣著,狂喜地吻著兒子的頭。
醫生告訴瑪爾可:“你媽媽有救了!”
瑪爾可注視了醫生一會兒,隨即撲到他的腳邊,哭泣著說:“謝謝你,醫生!”醫生攙住他說:“起來!你真勇敢!救活你媽媽的,就是你!”
夏天(24日星期三)
這個學年隻剩6月份的一次“每月例話”、兩次考試、二十六天課、六個星期四和五個星期天了。
學年將結束了,操場上的樹鬱鬱蔥蔥的,在體操器械上投射著一大片涼蔭。大家都改穿夏裝了,頭發剪得短短的,腿部和頸部都露了出來,各種各樣的帽子都飄著長長的絲帶,襯衣和領結也都是五顏六色的。就連那些最窮的孩子也顯得很好看。當然,也有許多不戴帽子就到學校來的,也有穿白色運動服的,還有一些穿著水兵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