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空地上依然風雷陣陣。
嚴家老爺子與紫衣公公龍爭虎鬥之時,之前被紫衣公公重傷的嚴誠同樣在努力療傷。
隻見他盤坐在地上,雙手緩緩做著各種不同的手勢,頭頂上隱隱有煙氣冒出,雖然場中散溢勁氣時有刮過,但那縷煙氣卻始終不偏不斷,就那麼直直地立在嚴誠的頭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嚴態突然停下手勢,睜開眼睛,張口吐一口暗紫色血液。
他顧不上擦嘴,立即彈身站立起來,麵色焦急的朝著打鬥的中心望去。
“父親!”嚴誠眼角掛著些晶瑩。他雙拳緊握,連骨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知道,父親在這裏與敵人纏鬥這麼久,都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若不然,武功如此高強的父親早就先一步離開了。除了那個天殺的紫衣人,怕是沒有什麼人能對父親造成麻煩。
“嚴誠!去找你妹妹,帶她離開!”正在爭鬥中的嚴老太爺突然發話了,滾滾雷音震出,使內疚的嚴誠心神一動。
“對啊,還有妹妹,她可不會武功!這幫該死的!”嚴誠一下著急起來。他的妹妹可不是什麼高手,父親又來救他,未必有機會將嚴碧君帶出險境。
“可是……”,嚴誠正想離開,卻突然想起正在戰鬥的父親,心神更加焦慮,上前助父親一臂之力的想法與救妹妹的想法激烈碰撞在一起,讓他難以取舍。
“還不快去!我這裏難道用你幫忙嗎?”更加威重的聲音再次貫入嚴誠的耳朵,震得他心神一抖。
“是!”嚴誠眼角的淚水一下滾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嚴誠咬緊牙根,“嘭”一聲雙膝跪地,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即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隻留下二滴亮晶晶的淚水砸進土裏。
待嚴誠離開後,正在爭鬥的二人的身形速度明顯放緩,雖然碰撞聲仍然聲聲傳出,但散溢出的氣勁卻明顯弱了下來,給了已經殘破不堪的樹木一個喘息呻吟的機會。
“嚴老大人,您有三個好兒子!”紫衣公公放慢了手上的速度,眼角餘光望著嚴誠離去的方向,慨歎一聲。
“哈哈,這也是老夫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嚴老太爺哈哈一笑。
暢快笑完後,嚴老太爺神色突然一肅,他停手向後飄出一丈,定定看著同樣停手後退的紫衣人的雙眼。
“皇上還有什麼話說嗎?”嚴老太爺突然閉眼問道。
紫衣公公神色複雜地看了嚴老太爺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皇上說了,非朕殺伯仁,伯仁卻因朕而死,朕無錯,但朕有愧!”
“好,果然還是那位明理的皇上。如此,我也放心了。”嚴誠聽著紫衣公公的話,先是閉目咀嚼了一陣,隨後睜開雙眼,輕輕歎一口氣。
“休息一會吧!”嚴老太爺朝周圍看了看,指了一處還算平整的地麵走了過去,從容盤腿坐下。
紫衣公公臉上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同樣走了過去,就在離開嚴老太爺不足一米的地方並排而坐。
這時的他們,非但不像剛剛進行過生死搏殺的敵人,反而仿佛成了多年未見但仍然情誼深厚的老朋友。
老太爺緩緩閉上眼睛,紫衣公公卻沒有閉眼,他抬頭望著天空。
好一會,一聲悠悠歎息回蕩在林間空地:“等人都到了,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紫衣公公聞言笑了,笑得很難看,很苦澀。他輕輕點點頭,同樣將眼睛閉起,輕輕吟念起一首詞,《滿江紅》!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吟念的聲音隨著清風散開,一種難以言明的心緒在空氣中靜靜發散……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大漢,或得意的笑,或痛哼出聲,或鮮血滿衣,或衣衫不整,或……三十名大漢全部圍在了林間兩人周圍。雖然人人奇怪這樣的情景,但沒一個人敢出聲打擾。
“都來了!”紫衣公公在麵無表情,淡淡問了一句。
“回公公的話,屬下們已經將嚴府共……”為首大漢聽見紫衣公公出聲,臉上現出一抹喜色,連忙上前一步準備報告事情結果。
一道紅色劍光衝天而起,將一顆還帶著笑的頭顱帶到半空,頸血噴濺。
在眾人驚呆的眼神中,紫衣公公再次開口:“既然來了,就陪著嚴老大人一起走吧。”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紅光接連閃爍,屍體一一倒地,到死,他們的臉上都充滿著驚愕和憤怒。
紫衣公公長長吐出一口氣,轉身朝嚴老太爺躬下腰:“請您上路!”
話音剛落,本來橫在嚴老太爺膝上的烏木劍一聲悲吟,滾落了下來。
紫衣公公的頭發散亂披在背後,隨風飄揚。他眼神空洞地望向天空,的臉龐上充斥著一種難言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