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光幕在秦晗的眼前活生生的鋪展開來,他看到了她平生難以在記憶中抹去的一幕:“刑場上一群青年被捆綁在巨大的鐵架子上,他們穿著破舊的玄衣,過往的人將黑色的汙水潑在他們的臉上,用鞭子抽打他們。在用大理石堆積高台上,老者揮動手杖,圍著一個稻草人不停的打轉。他虛偽的向著太陽升起來的方向朝拜,下麵的人們用赤色原料潑灑在自己的臉上,裝成犯人的模樣,俯首下跪齊唱萬民誦。“聖傑的太陽神,萬物的主宰,饒恕愚民們的卑賤微靈吧!”老者一邊朝拜一邊向信眾發出冷冷的諷刺般的嘲笑。在十個鐵架子中,有一個特別引人注目,它布滿鐵刺,一個金燦燦的被烈焰烤的通紅的頭盔就掛在那安放人頭顱的位置。可是,這個鐵架子沒有人,似乎僅僅是一個擺設。那其餘的九個人都被渾圓的石頭塞住嘴巴,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泊泊淌出,還冒著些熱氣。”秦晗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的瞳孔深處被染成鮮紅的顏色,嘴角時而抽動幾下。他感到寒冷難耐,冰天雪地的季節似乎就在此刻重聚,堆成一層又一層恐懼與孤獨的味道。他的肉體被撕咬著切割著溶解著,仿佛一不小心,他的頭顱就會從頸項上消融後掉下來。秦晗突然轉身,卻看見了她藍色的眼睛子空中漂浮著,閃著渾濁的紫光。“讓我把你送上祭壇吧,讓你的皮囊在風中剝蝕。然後你的頭蓋骨將成為烏拉神的碗具,你的血肉也終將成為它的歆享。或者,神幹脆把你扔進黑色幽穀,讓群狼撕裂飽食。”老巫婆一邊撫摸著秦晗的頭,一邊將他逼到一棵被燒死的古榕樹下。她再次拿出那一根鏽跡般般的銅簪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巨大的人形,那人頭大身體小,全身閃著紅色的光芒。老巫婆口中念著道家所獨有的神秘咒語,隻是這時的秦晗還略顯稚嫩,他根本無法理解這咒語的可怕。其實,那是北方民族的一首古老的歌謠,後來這個民族離奇的在地球上消失了。而他們的民族之歌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不祥的詛咒,永恒的可怕的符號史詩。是的,秦晗看到星如雨下的發著金光的東西試圖個穿透他的頭顱,一波巨大的刺痛布滿他軀體的每個角落。“我要死了嗎?是的,可能真的就躲不過這次了!”他稍微平和平和自己的內心,像一隻將要被送上祭壇的大鳥。他看著自己的身影變得陌生起來,一步步向著一個染滿鮮血的絞刑架走去,夜風怒號著,想無數隻無形的打手將他的頭發卷成一團團油膩的贓物。巨大的絞刑架下,幾個人將那些受死者的骷髏一個接著一個扔向河流,而在河畔的黑壓壓的一片灰色狼群的瞳光投射著貪婪與自私的神情。“孩子,快過來,這片世界屬於你!對,就這樣!”一個極富磁性的巨大呼喚在他的內心來回遊走,從雙足一直滲透到他的腦髓與發梢。他發現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它們無端的抽搐著,像一群毛蟲在肉體上爬行。他彷徨著、觀望著、悵惘著,等待一個毫無預兆的“審判”。“看著你自己的眼睛!你覺得你還是你自己嗎?當你在照鏡子的時候,難道…你沒有看見你是那樣的猥瑣、卑微、不堪一擊,每個毛孔都滲透著汙濁的、頹敗的氣息。”那個聲音一遍遍地在他耳朵裏回響,像一團團水銀融進他的耳膜,毒瘴、暗瘤、瘟病…像雨後的毒蘑菇在他的內心瘋長起來,就快脹破他脆弱的、自我的、浪蕩的靈域。記憶是個奇怪的東西,它就像灰色的船帆迎著風雨在陰雲密布的夜色裏航行;站在陽光中的人永遠看不見他們。但是,當靈魂的傷疤被殘忍的撕裂時,它們就會像發黴的毒菌一般,在你的內心深處瘋長開來。——記憶像個無主的瘋子。那些記憶又被無端打撈起來,像得“瘟病”的瘋子滿世界找人挑戰。就在那個被老巫婆班主任破口大罵後,他在樓角看到一個女生,是無數個夜晚讓他想念的女神。他雖然平時生性裏有股“草寇”的匪氣,可是,看到她姣好的玉容,秦晗依舊會無端的臉紅。一個冬天,被痞子學生“黑豹”拖到一個荒廢了的果園。他眼見著一群穿黑色皮服的青年,像一陣黑色的颶風向他襲卷過來;其中的兩個人擔著一大桶黑色的液體。那些人漸漸走進,麵目可以清晰的認清,走在前麵的是“癩皮狗”多多,後麵跟著他的兩個同夥,他們都是“黑豹”的結拜兄弟,平時遇見黑豹都像一條條無聊的“哈巴狗”,搖頭擺尾尋求乞憐。“黑哥,你說我們要怎麼收拾他?”那個滿臉麻子的號稱”野狗“的馬薩,一邊將一桶髒水提到秦晗跟前,一邊請示”黑豹“的主意。”幹脆閹了他,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黑哥的馬子也敢動。就你一句話,我保證不出三秒就幹掉他。”三炮在一旁慫恿“野狗”,恨不得將秦晗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