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龍蛇為尊,這種藝術工藝品上的花紋符號,很大程度上有誇大的嫌疑,蛇大不大,就看後世人怎麼理解怎麼評判了。”
我聽了若有所思,老賀則覺得這老頭滿嘴的話都不沾邊,估計也沒太多耐心,直接跟姚娜低頭商量了幾句。然後姚娜便拿出圖片,跟蘇老爺子把來龍去脈都說清楚。
這故事我是聽了幾次了,倒是淩風跟老爺子聽完,都不由得嘖了聲。我看他兩個神態,都沒有玩笑的意味,好像都挺相信的樣子,我心裏便放心幾分。
“老爺子,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子的。我這番來,就是想問下您關於這事的看法。”
“幾個小後生啊,你們那朋友失蹤沒失蹤,這我沒法斷定。這種蛇,肯定有過。而且有明確的記載,西南有巴國,又有朱卷之國,有黑蛇,青首,食象。”蘇震修喝了口藏茶,眼裏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接著說,“還有更為厲害的,鍾山之神,名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其身千裏,居鍾山之下。”
說完,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們。這幾段話,我有所耳聞,上次在北京拜訪田教授,他說《山海經》裏有異蛇的記載,我便在網上搜過不少資料,我以為是戲謔之言,就沒往心裏去,沒想到這個老頭一本正經地說了出來。
老賀雖然文化程度一般,但這多少也能聽懂,這一說,老賀就不滿了:“老爺子,我們是來潛心向您請教的,這又不是北京天橋,你別胡扯一套大鼓書來糊弄咱們,看到旁邊這位沒?雷鵬,美國霍格奧茨學校的生物博士,手下帶了幾十個研究生,這次來雲南是正規考察的。”
老頭一笑,不可置否。我卻急了,罵了老賀一句,然後換了副笑臉,客客氣氣地跟老頭拱了下手:“您別聽老賀這孫子瞎扯,我曾經也翻過《山海經》,知道您剛說的那些話。但是這些東西,別說以現在的觀點來看,站不住腳,連司馬遷都對此評論說,餘不敢言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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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不住腳?今天老夫就給你們說說給糟粕遮蓋下的真正傳統文化,你們別嫌囉嗦,我所說的很多事情,都是不為世人知的一麵。司馬遷當然說是那麼說過,不過他也不是腐儒,他有自然有他的見解,他瞧不起《山海經》是應該的,《山海經》在先秦早就支離破碎,然後後人編篡東加一句,西加一句,導致良莠不齊,變異甚大。小子,司馬遷的《史記》裏評斷蚩尤炎黃,論述華夏啟始,絕大部分是從《山海經》裏翻抄的,既然瞧不起,為何翻抄呢?”
這確實前後矛盾,我們幾人搖搖頭,等著老頭進一步說。
“司馬遷是個明白人,他所翻抄的並非是《山海經》,具體點說,應該是《五藏山經》。”
“那是什麼東西?”
“大禹治水你們聽過吧?他治水十三年,派伯益勘測九州土地,考察全國水係,留下兩本著作《帝禹山河圖》跟《五藏山經》,前者失傳許久,後者在先秦時就隻餘殘本,曆代酸儒就東拚西湊,拚成《山海經》傳世。《五藏山經》是本奇書,對地勢水文物種記載的無不詳細可考。書中把九州山係分五部論述,東山經,南山經,西山經,北山經,中山經,如果將九州擬人,這五大山係就是人體的五髒。後世中醫的五髒六腑一說,就是源出《五藏山經》。書裏還把昆侖描述成萬山之祖,帝下之都,其實並不誇大。當代地理學裏,中國幾大山係都是從昆侖發出,或隱或現,綿延幾千裏,昆侖又是三江源頭,無水不成龍,說昆侖是天下龍脈之首也不為過。所以此書的真實性,是完全能夠受得住考驗的。前麵我所說的關於蛇類的明確記載,並非來自《山海經》,真正來源也是《五藏山經》。
這老頭原本聳拉著眉毛,但越說越來精神,自有一股奪人的氣場,說的條條在理,讓人不得不信服。老賀這會兒也不敢亂開玩笑了,小聲地問:“老爺子,照您這麼說,那啥書上如果記載屬實,那這個地球上還真什麼怪模怪樣的生物都有?”
什麼生物都有?我聽了頓時忐忑不安,想起雪山上的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