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見程業開始罷工,臉上表情古怪,似是生氣似是喜歡,隻好又勸道:“你師傅的鞋不行,你自己的總可以吧,隻是要小心別讓蛇撲到你的腳。”
程業這才動彈起來,臉又紅了一下。他這才想到自己也是有鞋的,剛才光顧氣對方的無禮,卻忘了還有變通之法。
“不必過去,那蛇絕忍不住血腥味兒的誘惑,自己會過來的,等著吧,到時手急眼快,最好用鞋底把它直接拍死,匕首還是不保險啊,有些蛇斷成數截也不會死透,一有機會就要傷人,千萬小心,我們倆出去的機會可就在此一舉了。”老頭說到此處,麵色也自然嚴肅起來。
程業沒回頭,也沒回話,隻是一直盯著洞口平台。
一刻鍾……兩刻鍾……三刻鍾……
程業一動不動,目光牢牢套在那塊平台之上,眼睛一眨不眨,雖然時間流逝,但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不耐,作勢欲發的動作也沒有一丁點兒鬆懈的意思。
器靈老頭在後麵不時觀察著少年,時而微笑捋須,輕輕頜首,非常滿意的樣子。
洞內的平靜一直持續著,直到過了整整半個時辰之後,洞口平台邊緣突然探出一截白色蛇頭。
來了!
程業的身體自然而然的緊張起來,但呼吸卻反而愈加緩和綿長,一出一入之間,往往是原來數息的時間。
他的眼緊緊盯著蛇頭,手臂一寸一寸地提高前伸,將套著鞋的那隻手無聲無息地往白蛇頭上罩去。
洞中靜悄悄的,隻有蛇身遊過地麵時發出的沙沙聲。
一寸……二寸……十寸!
終於,紅睛蛇整個身體都遊進了平台,蛇尾微翹,鮮紅蛇信已經迫不及待地去舔食地麵幹涸的血竭。
機會就在此時!
程業高舉在半空的手一瞬間由靜入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拍向地麵的血睛蛇,隻聽“啪”一聲脆響,鞋底將蛇的上半身,包括蛇頭都嚴嚴實實地壓在下麵,蛇尾,嗖一下直直翹了起來,亂劈亂抽。別看蛇身細小,但力量巨大,程業壓著蛇的那支胳膊幾下就被抽得鮮血飛濺,那尾尖仿佛鐵鉤,甩一下就是一道血溝子。
“不要停手,繼續壓,用匕首把下半截也砍了。”老頭在後麵看得分明,見程業時機把握恰如其分,下手又快又狠,臉上樂開了花,連忙跟著出主意。
程業從善如流,左手匕首閃電般揮了三下,將一截掌長的蛇身麻利切成三段兒,奇怪的是卻沒有一點鮮血流出。
器靈老頭不等程業問出,主動解釋道:“此蛇之所以能大補氣血,就是因為家夥天生能夠煉血液為血精,又能把血精藏在肉身裏,血精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是肉身精華所在,一條不到兩掌長的紅睛蛇,從小到大所吸食血液的量恐怕不少於二三十頭健牛所有的血,所以,這種蛇如此補人,也就很好解釋了。”
程業恍然大悟,手裏繼續用力,直到感覺鞋下蛇身已經成了肉餅,才輕輕挪出蛇頭。
果然,此蛇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連標誌紅睛,都被壓暴。
“好好好,大事成了一半,不要猶豫,除了蛇頭,整個生吞,運轉混元氣,把這家夥的精華都煉進你肚子裏去。哈哈,你小子也算幸運,剛剛才被人吸了精氣,上天就送來一條紅睛蛇給你大補,三個時辰後,你這身體得到的要比失去的還多啊。”老頭見狀哈哈大笑,不停地捋著自己的銀須,得意地不得了。
不過,程業已經顧不上聽他說什麼了,蛇身剛一入口,隻嚼了幾嚼,便覺大量略帶甜味的液體順喉流入肚中,緊接著一團火在腹中燒起,並迅速擴散到全身,隻是幾個呼吸,便連眼睛都赤紅一片。
老頭臉色一整,仔細注視著程業的情況。不過十來個呼吸,程業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化成淡粉色,再過一會兒,他的頭頂竟然升騰起淡淡白霧,並越來越濃。
“這是最後一次考驗,如果你能挺過來,不僅身體要因禍得福,連我也要不離不棄地跟著你了。唉,真是矛盾啊!我前任主人可是煉虛期的大高手,放在天洲無敵的存在。我前前任主人雖差了一截,可也是煉神後期的強者。再前前前……任的主人,那更是禦極東土的至高天帝!可現在,老夫一萬多歲的人了,竟然要奉一個十五歲的毛孩子為主,想想都讓人臉紅。日後若見其他老朋友,可讓老夫如何分說喲。”
器靈老頭一邊關注程業的情況,一邊搓著手嘮嘮叨叨自言自語地述說著自己的“悲苦”。隨著時間流逝,程業皮膚愈紅,就像被煮了的螃蟹,頭頂的霧氣漸漸形成氣團,將程業的整個頭部都包裹了進去。
當已看不見程業因燒灼而扭曲的臉龐時,器靈老頭反而不再吭聲,隻是靜靜地停在哪裏。但他目光裏的擔憂之色,不增反減。